海阔故事汇 > 黄朱碧 > 郎心似铁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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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也许是风寒的缘故,小蛮不停颤抖着荏弱冰冷的身子,尚未回到“都银台”已昏厥在流川骏野怀里。 他大方地把胸膛借给她,却也小气地不肯给予任何关切。 在他森幽的面庞找不到丝毫情感,除了冷漠,特别是对女人。 幼年悲痛的教训让他根深蒂固地将女人视为祸水,非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沾惹。 “立雪园”,一幢室町时代辽阔雅致的大宅邸,门口以棒木做横匾,“笑尘齐”三字龙飞凤舞的草书,正是出自女主人朱雩妮之手。 四野奇花斑斓,缤纷锦簇,天井下,紫藤恣意攀爬向墙垣极处;水池里,是娇媚的荷花和鲜艳的锦鲤。 另一旁,木架凉亭内,一老一少喁喁浅淡,银髯老者的声音越来越大,俊美的少年则眉头深锁。 “蠢蛋!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大丈夫何患无妻?有了霸业强权,要多少美女就有多少,从现在开始我不准你再提搭救小蛮的事,最好连她的人都不要再想。”北条秀次口沫横飞地指着他儿子北条治宇咆哮。 “但,她毕竟是我最心爱的女子。”北条治宇痛苦地扭曲着那原本俊朗清秀的脸孔,两手交握扭缠得青筋暴露。 “放屁!狗屎!你若还是个男人就不要给我摆出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他隐忍了二十年,图的便是有朝一日取得织田信玄的宝座而代之,岂容宇治因儿女情长胡乱破坏掉。 “父亲!”北条宇治和小蛮青梅竹马一直长大,他因长她四岁,自幼即对她呵护怜疼有加。 虽然小蛮一直表现得懵懵懂懂,但“立雪园”上下,谁都明了他深爱着小蛮。 “住口!靖来了。”他低声提醒,虎视眈眈地眼睛堆满笑纹,望向由月洞内转出的高大男子。 织田靖一身金黄罩衫,阳刚霸气的神情和他父亲如出一辙。 北条秀次不敢相信,自己刀口舔血了数十载,竟然还会对这名乳臭未干的小子心存警戒。 “北条叔!”织田靖热情寒暄:“宇治你也在,怎么?派到‘都银台’的探子有消息传回?可有提到姊姊预备几时回‘立雪园?我去接她。” “没有。”北条秀次悄悄抓住宇治的手,制止他露出马脚。抢白道:“小蛮得手后就先行离开了,三方原的驻兵曾在菩萨村发现她的行踪,据说是要绕道滨松,玩个把月再回来。你看,这是武田将军的信。” “噢?”靖接过信封并不急着打开览阅,只轻轻捏在手中。“既然她平安无事的就放心了,宇治,我想到黑犀岭找猎,你去不去?” “我──” “他今儿个没空,天龙川的叛军还等着他去番讯呢。” 北条秀次完全不给宇治说话的机会,甚至连和靖单独处一下下也不行。 “是吗?”靖若有所思地瞟向宇治。“那就不勉强了。” 待靖偌大的身影隐入花叶之中,宇治立刻甩掉他父亲的手,悻然踅回寝室。 一盏盏红色纱灯,于冷风中摇曳生姿。 “红榭艺院”最里间的雅室内,来了一名娇贵的客人──流川骏野。 和一年多前相同,他来的目的只为了红牌优伶泷川雾云。这儿是许多人的避风港,可以买醉、可以听曲、也可以寻欢,一个不需设防的所在。 流川骏野端着温热的清酒,细细浅酌。他向来如此,无悲、无喜、不言、不笑,将自己隔绝于尘嚣之外,却又无奈地深陷其中。 透过隐现的帘幕能够清楚欣赏到泷川雾云极尽浪骚的歌舞。 因为他,她今晚特别用心,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君青眯。而他,却仿佛视若无睹,今夜他总是心不在焉,一个闪神,思绪便偷偷流窜,多半时候烦缠他的,竟是织田蛮的病情。 她死活关他什么事? 一个叫他大叔的白痴小刺客,既不风流亦不妩媚,不──她连美丽的边边都沾不上。一个不美丽诱人的女子,凭什么害他心怀牵挂? 用力把她赶出去!他的心只配美人入侵,而眼前的泷川雾云就是个活脱脱,如假包换的大美人,柔媚、妖娆又多金的她,才够格让他暂时忘却烦忧。 这是女人的天赋,也是女人仅存的一点可资利的价值。 舞毕,响起热烈的掌声。她是众多男人争宠的目标,从没哪个家伙抗拒得了她,然,对于那些俗不可耐的男人,她只是给予职业性的慰藉,尽本分地取乐他们,直到遇见了流川骏野。 是他的绝然、孤傲和漠视一切的性情吸引了她,他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就愈燃起征服他的火苗。阔别一年多,她非但不曾忘怀他刚冷卓拔的英姿,甚且思念日增,几近食不知味的地步。 他是个差劲透的爱人,五百多个日子未曾稍来只字片语。她恨极,却也爱得更痴。 泷川雾云明白流川骏野只是利用她暂时麻痹自己,他不会为她驻足停留,也许这辈子,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掳获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他视女人如蛇蝎,只愿轻尝浅酌,从不眷恋?不管她怎么明察暗访,甚至对宫崎彦那些愚忠派的手下威迫利诱,仍是无法知晓。 “流川大人,几时回来的?”她猫似的蜷缩到他身上,嗅闻那久违了却犹令她心旌悸动的体味。 他由着她,没有嫌弃也不表示欢迎,轻松消受美人恩。 泷川雾云钻进臂弯,滑向背脊,环腰搂住他,将粉腻的脸颊枕在他肩上,娇嗔地: “这么久不见,想我吗?”两手不规矩地带着挑逗,探进罩衫中,摩挲他坚硬的肌肉。 想?她还没那份量。一个转瞬,脑海又浮现该死的人影──小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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