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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我只是实话实说。”如姬慨然道。“不仅是我,如烟也是,连李大哥都爱他。”

  “可能吗?太叫人难以置佶了。”多侬格格以为李坤阳只爱钱哩。

  “我没骗你。”如姬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然他干么一天到晚缠着阙大哥?李大哥爱他,但不是我们那种爱,他对阙大哥是近乎崇拜的盲目追随。李大哥的确唯利是图,没办法,他穷怕了。但是有钱又如何?要是能既富有,又像阙大哥那样潇洒自在,那不是一个穷小子梦寐以求的吗?阙大哥是一面特殊的镜子,在他面前,可以很经易地将忧烦、局促、恼人的俗事统统拋开。你知道此种感觉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多重要吗?”

  “所以你爱阙无痕?即使明知他和我已经……”

  “没错,我爱他,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就算有一天他娶了别人也一样?”她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这般伟大的爱情。

  如姬笑了笑。“阙大哥不会娶别人的。”她意味深长地标了多侬格格一眼。“他爱你,胜过爱怔何人。”

  “那是不可能的。假使早在一年前或许果真如你所说,但今时今日已完全不是那样了,他再世不爱我了……”说到末了,多侬格格已忍不住掩面痛哭。

  如姬很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必须赶在多老夫人来之前先行离开,不然若是被多老夫人得知她打算去向阙无痕通风报信就糟了。

  “格格,你先别忙着伤心,我得尽快出王府去,你愿意帮我吗?”

  “冲着你这份真情。”她由枕下取出一只令牌交予如姬。“去吧,小心点,别救人不成反连累了自己。”

  “我知道。”拿着令牌,如姬一刻也不肯停留,立即夺门而出,一路奔出王府大门。

  阙无痕又变回往昔的放浪形骸,玩世不恭,甚至比以前加倍颓废、滥赌。

  现在他几乎把银勾赌坊当成客栈,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大赢大输全不在意,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麻痹自己,让自己暂时不再去想起那个人,那个他一闭起眼睛就澄然浮现脑海,怎么挥也挥不去的势利“坏女人”多侬格格!

  “不玩了,不玩了!全叫你一个人赢光了还玩啥?”赌客们把牌九推倒,脸臭奥地站起来。

  “时间还早嘛,再摸两把。”阙无痕没注意他面前的银子已经堆得像一座小山丘,今儿是大家烤肉就他一家香。

  “输得当裤子了,还玩?”赌客们兴趣缺缺,一哄而散。

  “这么输不起啊?再摸两把说不定就翻本了。”阙无痕唤不回他们,只得快快地把银子搬到柜怡换成容易携带的银票。

  赢钱并没有让他特别快乐,反正烂命一条,活着也好死了也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只有这些散发着铜臭的鬼东西。

  大家都走了,他留在赌坊也没意思。买醉去吧!一醉能解万古愁,这阵子他真是爱熬了这种穿肠毒药。

  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但愿从此长醉不要醒。

  大街上热闹如昔,摊贩们的吆喝声照样粗嘎闷响,天桥上依然人来人往,市声鼎沸。

  阙无痕歪歪斜斜地步上桥头,一个不留神把摆在地上的一个竹筒给碰倒了,里头的竹签撒了一地。

  “哎!你这不长眼睛的冒失鬼,瞧,把我吃饭的家伙弄坏了,看你怎么赔我。”

  斜巷里冲出一名七老八十的长者,指着他破口大笃。

  这老公公银丝飘拂,却又红颜白发出尘,弓着腰板,双眼垄砾。

  竹签似乎比他还老,给烟熏得黄黄的,有些还让蛀虫蛀成一个个小小的细洞。

  阙无痕忙弯身辍拾,把竹签全数放回竹筒中。

  “这样不就得了,又没弄坏,赔什么赔?”他是身醉心不醉,想借机揩他油,省省吧!

  “你妄想这样给我搪塞过去?谁说没坏,你看,这也坏了,这也坏了。”他抓起竹签往阙无痕眼前虚晃一下又迅速放回筒内,然后紧紧抱在胸前。

  “有吗?让我看仔细点。”

  “不必了,我说了算数,你得赔五百五十两给我。”老公公振振有辞,伸手就要钱。

  “开玩笑,这些长短不齐的竹签五两钱都已嫌太多,你根本是存心讹诈。”阙无痕虎眼圆睁,把那“老”而不“实”的家伙用力瞪回去。

  “笨吶!这才不是怕,这是“耆”!它是一种草,高二、三尺,取其下半茎来作上箍用的。不懂就不要乱说。”

  “随你叫它什么,总之要我莫名其妙赔五百五十两,门儿都没有。”他赚的可是“辛苦”加“智能”的钱,岂能经易挥霍掉。

  “你真的不给?”

  “不给。”他双手抱胸,昂藏而立,脸上表情写着!看你能把我怎样?

  老公公定定望住他许久,一时语塞,竟尔嚎啕大哭。那哭声之宏亮高高拔远超出阙无痕所想象,立即引来一大群好事围观的人。他见人愈来愈多,开始唱作俱佳地向大伙控诉阙无痕的“恶迹劣行”,说到伤心处还适时地老泪纵横,以博得同情。

  阙无痕敢对天发誓,他以前从没见过演技这么精湛的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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