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黄朱碧 > 柔情杀手 >  上一页    下一页


  太行山左冷峰。

  此处林木苍郁,终年寒风不断。放眼百里之内,仅仅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依山傍水,建筑了一栋气势雄伟,连绵数亩地的大宫殿,取名飞虹堡。走进里边,仿如置身迷宫,外人一旦涉足,经常耗费三、五天的时间也走不出来;因此,终年累月,人迹罕至。

  飞虹堡内只住了两个人,独孤星和他的儿子独孤虹。他们是在十八年前移居到这儿来的。

  独孤星五十岁左右,一辈子没娶过妻室,但他却有一个儿子,年方弱冠。

  “这几天我得到稍息,咱们的仇家将于下月初九,路经桃花江。你去,把蓝呢大轿内的人,给我抓回来。”

  独孤虹诧异地望着他父亲。

  这些天他哪儿都没去,也没任何人上山来,他的消息从何而来?

  他口中的仇家又是谁?为何结仇?男的?女的?

  十八年来,他们不和任何人往来,过着近似与世隔绝的生活。然,他爹的仇家却一个又一个,层出不穷,其中有的是高官厚爵,有的是富商巨贾,就是没有寻常的老百姓。

  独孤虹内心疑窦丛生。但他没有问,多年来,他已经习惯听命行事,反正问了也没用,他爹什么也不会告诉他。

  “你说……把他给抓回来?”他每回下山,都是为了杀人,从不曾生擒活捉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不得不问。

  “没错。”独孤星爽快地回答他,“把他捉回来,我要亲眼看着你处决他。”

  这个人跟他爹结下的冤仇肯定非常大,否则他爹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要他把人远从桃花江畔押回左冷峰。

  独孤虹站起来,朝独孤星深深一揖,旋即转身步出飞虹堡。

  酷暑的六月天,火焰炽烈,大太阳向地面张开了血盆大口。远望桃花江附近,地气蒸腾,热得连马都把舌头吐出来纳凉。

  上官宇琳暗自懊悔,不该硬吵着跟随她爹到金陵上任,早知道这一路上根本没啥好玩,她就该留在家里,和她娘以及姊姊,等到中秋以后再乘船南下,那可要轻松多了。

  “爹!爹!”她跨下马背,跑到前头的蓝呢大轿旁喊道:“停轿!停轿!”

  “你又怎么啦?”上官濂溪掀开帘布,一见到她那半男不女的打扮就皱眉头。

  “我好热,而且好累。”上官宇琳娇喘吁吁,汗流如注,疲累得一脸无辜。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上官濂溪虽然有些心疼,但他觉得还是必须给她一点教训,免得她老是胆大妄为,想干嘛就干嘛,从来不听旁人的劝。“还记得临出门时,你是怎么跟你娘说的?”

  “我……”太阳公公把她晒得头昏脑胀,只想找个树荫浓密的地方,躺下来呼呼大睡,哪还记得那些五四三。“忘了。”

  “忘了?”上官濂溪勃然大怒,都是她娘把她给宠坏了,不,是他自己,没人像他那样疼女儿的,要什么给什么,爱怎样就怎样,难怪她越来越不懂事。“子日: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唉!”上官宇琳觉得她爹实在有够啰唆,什么节骨眼,还子日来子日去。

  “我如果继续让太阳晒下去,非仅不知其可,甚且不知其‘喘’了。爹,孔老夫子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胡扯八道!”上官濂溪白她一眼,拒绝接受她的“苦苦哀求”,“回去,乖乖上马,好生骑着,再过一个时辰便可到达市集,到时爹会找家客栈,让你休息个够。”

  “来不及了,女儿顶多只能再撑一盏茶的时间。”她站得两脚发酸,索性趴在轿子上,“唉!热死人了。”左手用力将领口扯开,藉以散热,“哈,这样好多了。”

  “胡闹,住手!”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家闺秀,做出如此不文雅的动作,成何体统?

  上官宇琳一不作二下休,连袖子一起卷起来。

  “呵!现在我才明白,两袖‘清风’,原来是这个意思,妙哉妙哉!”她格格笑得好开心。

  上官濂溪气得头顶快冒烟了,“停轿!”

  “哟!爹,您嫌坐轿太累,不坐啦?”

  “哼!”养女若此,真想破口大骂,“进去吧,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把你丢到江里去喂鱼。”

  “女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语毕,片刻不愿停留,立刻“钻”进轿里去,那动作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上官濂溪的眉头皱得几几乎乎可以打成一个死结,外加一个蝴蝶结。

  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美奂绝伦的女孩儿家,怎么会调皮捣蛋得令人无法招架?

  “老爷!”随从将上官宇琳的马牵到他面前。

  “爹,您好生骑着,再过一会儿就到市集,到时候——”

  “住口!”得了便宜还卖乖,若非当着大伙的面,他包准会给她一顿“粗饱”。

  宇琳吐着舌头,忙缩回轿里,舒舒服服地打个特大号的哈欠。

  此时无风,无云,四野寂静得有些反常。

  轿夫、随从们,各个垂着头,边打盹边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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