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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挂了电话,钟澈躺回床上,却再也睡不着,只好起身,墙上时钟指着八点半。

  拉开窗帘,阳光哗的一声争先恐后全涌进来,照亮那一方天地。

  从大学起,他就一直住在这层房东加盖的空间,整个顶楼,只用了二分之一的地方,剩下的二分之一完全露天,除了晒衣服之外,另有洗手槽、鞋柜及一张单人床,谁要是不高兴,可以到单人床上躺着看天空,那样的情境之下,再闷都可以过眼云烟。

  跟阿贤两个人难兄难弟似的过了几年,从先前嚷着一有钱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到后来,记忆太多,却舍不得走了。

  钟澈走到窗台边,在木柜上的咖啡机中放人咖啡粉及水,醒,来一杯提神咖啡是多年来不变的习惯。

  梳洗过后,咖啡正好。

  他喝咖啡时不加糖也不加奶精,就是一杯苦涩的黑色液体,倒不是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有个性,而是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东奔西跑的结果,为求方便,他总是尽其可能的让生活简单。

  砰、砰、砰。

  随着敲门的声音落下,灿宁的声音也旋即扬起,“钟澈,你起来没?”

  “还没。”

  外头传来她轻快的笑声,“好,那我晚一点再过来看看你醒了没。”

  他微觉好笑,上前去开了门。

  时序入冬,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冬衣,微鬈的发散在肩上,一顶白色的绒帽将她的脸衬得益发明亮。

  一个可爱的小女生,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追着他不放的小女生。

  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或说,第一次听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唱歌,Tears。

  Sometimes our tears blinded the love.We lost our dream along the way———

  她的声音算不上好听,但十分干净。

  办公室空无一人,他循着声音走到茶水间,看到一身白色的她站在窗前,自得其乐的哼着一句又一句的Dry your tears with love,上午的阳光穿过窗户,削过她的脸,侧影像极了镶边的画。

  Tears是他大学时最喜欢的一首歌。

  一时兴起,他还装流氓的吓她,原本以为她会尖叫逃掉或是打电话叫警察,没想到统统猜错。

  娃娃脸,面对事情时却很强悍,不太服输。

  钟澈不认为自己的外表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过,这个娃娃脸却从那天开始就追着他跑。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当然也不致笨到没感觉。

  “钟澈?”

  他回过神,将她疑问的眼光接个正着。

  他故意咧嘴一笑,“你没带早餐吗?”

  她拍拍肚子,“我吃过啦!”

  “我是说我的。”

  “你又没说你要。”

  “通常这种情况,应该是我打开门,然后你就说,‘看我帮你带了什么’,这样才对吧!”

  她不答,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像是在观察什么似的将他这层没有隔间的大阁楼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回头对他笑,“好乱喔!”

  屋子旧,东西也凌乱,钟澈自己不收,自然没人帮他收。

  跟阿贤住时,谁也不带女孩子回来。

  阿贤不住之后,他只与一个女孩子交往过,何纬纬。

  纬纬是电视台的记者,专跑社会新闻,敢爱敢恨,性烈如火,十分有个性,也从不愿为他牺牲什么,在旁人眼中,纬纬不够温柔婉约,但这正是他所欣赏的地方,如果同女子交往只是为了要找个小女人替自己打理家务,那他倒不如要个菲佣,至少他不用花时间陪菲佣。

  他跟纬纬在一起很愉快。

  虽然他同纬纬后来闹得很僵,但他无法否认她仍是可爱的。

  只是他们缘分浅。

  缘分?

  钟澈不禁笑了一下,以前他从不相信什么缘分,以为年轻就可以呼风唤雨,后来才知道人生有太多身不由己。

  纬纬没有错,他们结束的原因出在他身上。

  但这一次呢?

  钟澈看了灿宁一眼,突然有点不想待在这个有着复杂回忆的地方。

  他拿起外套跟车钥匙,“走。”

  “去哪?”

  “街上。”

  那天的行程让钟澈感觉像是回到学生时代。

  跟灿宁在西门町钻来钻去,逛万年的个性商店,跑去书局看杂志,在学生群集的泡沫红茶店里吃午餐,看电影,跟一大堆人在骑楼走来走去,然后在玫瑰咀片行前看某个新生代女歌手的首次签唱会,他原以为自己会不耐烦的,没想到感觉居然不坏。

  有人在路边跳舞,玩Cosplay的人亦不在少数,他从来不知道西门町已经变成这样,不太像台北,反而有点像东京。

  有点颓废,却又生气勃发。

  从戏院出来,手机响起,钟澈看了一下荧幕,是他自己设定的日期及时间,事项是订蛋糕。

  “哪里有蛋糕店?”他问,好几年没来闹区,已经有很多地方都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灿宁微觉奇怪,“你不是说过不喜欢甜食?”

  “干女儿明天生日。”

  “你有干女儿?”

  “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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