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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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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很不愿意在这女人面前示弱,每回对上她嘲弄的眼神,总觉得格外窝囊。 一念及此,叶圣恩阴郁地揪拢眉苇,搁下那本翻了半天也没看进几个字的文学小说,望向窗外。 他这扇窗,正对著后院,有一间小小的玻璃温室,养了几盆花跟其它花草,经常可以见到朱挽香在里头忙碌,洒水、理枝、调整遮光网。 她似乎很爱花,尤其爱兰,可以呆坐在一盆兰花前半个多小时,也不知想些什么。 真是奇怪的女人,看她对花,比对人还好。 他深思地注视著她在温室里穿梭的倩影,几分钟后,她走出来,抬眸与他视线相接,先是一愣,然后招了招手。 “喂,家里冰箱快空了,我得去补充一些粮食。”她扬声喊。“你有特别想吃什么吗?” “我可以点餐吗?”他语带讽刺。 “当然,你是客人嘛。”她走来窗前,笑花开在脸蛋,灿烂得刺目。“你只要记得……” “付钱对吧?”他没好气地接口。 “没错。”仿佛看透他的懊恼,她笑弯了眉眼。“那我出门喽,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 “那咖啡店怎么办?万一有客人来……” “你想可能吗?”她耸耸肩。“我这间店啊,半天也飞不进一只苍蝇。”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关了算了?”根本不符经济效益。 “我开或关,你管得著吗?”语落,她翻然转身。 叶圣恩目送她,眉宇更纠结。为何这女人说话,总是这么令人气恼? 他叹息,抓回小说继续翻阅,直到一道尖锐的嗓音,刺穿他游走的意识…… “死丫头!你是死到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 他怔住。是谁? “你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脚步声由远而近,咚咚咚地穿过走廊,直逼而来。 听得出来,来人十分火大,怒气冲冲的,随时要爆发。 蓦地,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闯进他房里,一见到他,立即迸出惊声尖叫。“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他才想问。 叶圣恩克制捣住耳朵的冲动。“敝姓叶,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镇长的太太,镇上的人都叫我阿西婶。”她顿了顿,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几秒后,厚唇逸出连串冷笑。“没想到那丫头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居然在家里私藏野男人!” 野男人? 怒火瞬间在叶圣恩胸口翻扬。“你误会了!”他义正辞严地驳斥。“我跟朱小姐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前两天在海边溺水,腿受了伤,是朱小姐救了我。” “那丫头会那么好心救一个陌生人?”阿西嫂不相信。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左腿。 她这才信了,敛去刻薄的表情。“叶先生,你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在我们这边溺水?” “我从台北来,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很感谢朱小姐救了我,还收留我在这里养伤。”他刻意强调。 “那丫头才不会这么好心咧!”阿西婶冷哼。“她一定有跟你收钱吧?” “是收了一点。”他不情愿地承认。 “我就说吧,那丫头是把你当过路财神爷敲诈。”她眯起眼,压低了嗓音,像透露什么秘密似的。“我告诉你,她这间咖啡店根本没几个客人,开著只是亏本。” 不必她说,他爷看得出来。叶圣恩微微蹙眉,发现自己很不喜欢这个爱嚼舌根的欧巴桑。 “我早就叫她关门了,可她偏偏不关,我看她是赚钱太多花不完,才会想开一家店来玩玩。你知道吗?”阿西婶嗓音压得更低。“她从一个男人身上捞了一大笔遗产。” “遗产?”叶圣恩一愣。 阿西婶以为他有兴趣,更加肆无忌惮地八卦。“就是啊,听说她三年前在台北的医院搭上一个病人,还跟他订了婚,你想想,明明知道人家快死了,她还硬要嫁,不是摆明了贪图人家的钱吗?” 她的未婚夫--去世了?叶圣恩怔住,胸口的怒火灭了,漫上一股怅惘。 “……所以我劝你离那丫头远一点,她可是天生扫把星!克死自己亲身父母就算了,她还专门诱拐男人,接近她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阿西婶,你来啦!”清朗的声嗓蓦地在门口扬起。 是朱挽香。她不知何时回到屋里,正倚门站著,樱唇浅弯,似笑非笑。“欢迎光临,这两天没见到你,我正想著呢。” “你!跑哪里去了?”正开心碎嘴的阿西婶一时有点心虚,咳两声,板起脸。“店开著也不顾一下!” “我去买东西,没想到镇长太太这么怀念我的咖啡,请过来,我煮给你喝。” “谁说我是来喝东西的?我是来看看,你这间店倒了没?” “那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还在想,把空房间整理整理,说不定也能当民宿,租给客人。” “你发什么神经!明知道是赔钱的生意还一直做?”阿西婶怒吼。“你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甘愿滚出去?你不知道这里没人欢迎你吗?” “这里是台湾的土地,我是台湾的公民,没人有权利赶我走。”相对于阿西婶的愤慨,朱挽香显得气定神闲,两、三句话便撩拨得她眼眸喷火。 叶圣恩默然旁观这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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