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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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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英国式繁文褥节,夫妻俩住同一个房间本就天经地义,还留什么私人空间?可恨的魏丝丝,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出现在她刚和健方结婚,两人的感情也渐入佳境、出现生机的节骨眼?可憎的魏丝丝!她到底有什魔力,竟能在一夕之间支配了健方的感情? 依娜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够憎恨魏丝丝,可是自从这天深夜依娜在游泳池畔和她不期而遇并有过一席之谈后,依娜竟然发觉魏丝丝对健方的挚情,令她无法憎恨。 这天晚上一如之前几个夜晚,依娜没有勉强自己加入陶家那令她感觉格格不入,犹如外人的快乐家庭聚会,她只要找一点小借口,例如头痛,就没有人会怀疑她根本不是头痛,而是心痛,就没有人会多说一句慰留的话,包括对她的窘况好像有点了解又好像有点同情的陶老先生和她的丈夫陶健方都二话不说的让她走人。 健方的冷淡的确很伤人,但她又怎么有那种力气呆坐在那里,看着他和他的初恋情人、挚爱的前前任未婚妻亲密的窃窃私语?又怎么有那种能耐干坐在那边,挂着矫饰过的笑容,和几个曾经私底下威胁恫吓过她的人窝成一堆,假装没发生过什么事一般的谈天说地? 于是冒着被陶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挞伐的危险,她坚持不肯再参与他们陶家那类“外人”没有置喙余地的家庭聚会。 而她这个被摒弃在陶家圈圈之外的媳妇,每当夜深无法入睡,便只能静静的徘徊在陶家偌大且蔚蓝的游泳池畔。 依娜不是没有想过在池畔碰见某人,但她真正想遇见的人是她的丈夫,却从没想过会遇见魏丝丝。 这夜她寂寥的坐在泳池畔,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来人可能为了怕吓着出神的她,故意加重脚步弄出声响。 “我——可以在你身边坐下吗?”来人是外表纤细的魏丝丝,她有礼地征询着。 依娜无可不可地点点头,耸耸肩。“很美的夜色!”依娜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或许就像在问人家吃饭了没有? “只不过一个人欣赏,恐怕是太孤单了些!”魏丝丝轻喟。 依娜也不晓得魏丝丝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会不会正嘲笑她的落单!“孤单并没有什么不好。”她淡淡地说道。 “总是不太健康,像我,就一直很怕独自一人。” 才第二句话,魏丝丝便朝依娜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但那真的是一种自暴其短吗?或者是一种炫耀,炫耀她正领受着太多的宠爱?包括健方的、白袍医生的、陶家二老的,还有魏海伦等魏家人的,而她唐依娜缺乏的正是这样每个人都愿为她点一盏灯,开一扇窗的爱,所以她便必须能耐孤单,甚至理解孤单或假装偏爱孤单。 “人是个体,每个人的一颗心都隔着肚皮,即使群聚着,也难免感觉孤单。大概正因为这种恐怕被排斥又害怕被同化的心理,所以人的外表即使不孤单,内心也永远是孤单的。”说是说的头头是道,但依娜明白自己真的痛恨孤单。 “你很有见解,人又漂亮,难怪阿方会和你结婚。”魏丝丝夸讲着。 “是的,我是很好用,耐操搁有力!”依娜自嘲地嘟哝着某句广告词,但她终于收回一直落在池面的眼睛,直视着魏丝丝,猜测着她对她的夸赞究竟有几分真诚?又有什么目的?瞧,她变得多猜疑。“你叫健方——阿方?” “对,那是我对他的称呼,阿方说那是我专用的昵称。”魏丝丝甜蜜蜜地笑着。她笑的像小孩,完全的没有心机。 但依娜还是很难控制心里的妒嫉!“这几年,你一定不怎么好过。”她看着魏丝丝轻掸磁砖上的灰尘,真难相信,一个人能看起来那么的一尘不染。 “是啊,我想家、想着阿方。” “听说以前……你们很相爱,但时过境迁,现在的你,还如以往般的……爱着健方吗?”依娜很艰难地吐出她的疑问,谁让她是个不怕“心”苦的好奇宝宝。 “爱,我当然还爱他。深深爱着,如果不是为了他,我恐怕我根本没有办法捱过那些大大小小的,没有办法顶着半边的颜面伤残来看他。”魏丝丝说得好热烈,半点都不隐讳。可是在想起自己正面对着什么人——她的阿方的妻子——说话时,她蓦的变得不安了。“我这么说一定冒犯你了吧?你是有权生气我的逾越,毕竟你是阿方的妻子!” “也许就快不是了!”依娜又侧头对着池面咕哝,她为自己的前景感觉悲观,但同时她也得对自己承认,她无法怨恨魏丝丝——这个即将造成她前景悲观的女人。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害,毫无心机且良善。“我没有生气,真的。因为我确实了解爱,了解爱的严肃,了解伴随爱而来的愉悦与幸福,甚至寂寞与无助,我更能体会那种永远不能向你所爱的人倾吐感情的痛苦。”依娜茫然地望向夜色。她知道她体会的不只是魏丝丝的心情,她叙述的根本是自己的心事。 “你——也爱着阿方?”魏丝丝似乎对这个发现十分惊讶。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嫁给他?”依娜原想否认,但又想知道魏丝丝究竟为什么对她的“爱”那么惊讶? “有人说,你是为了贪图……贪图阿方的……”魏丝丝涨红了脸,她心地好的连依娜的“贪图”都不好意思明说。 反而是依娜面不改色的替她说了。“有人说我贪图健方的金钱与荣华富贵?其实也无怪乎他们会这么说,甚至于连健方都这么认为!”依娜的神情突然又变得有点惨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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