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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柳陌也把马车让了出来,给受伤的弟子乘坐,与山碧共乘一骑。

  两人望着这残破的队伍幽幽回程,各自衷肠,良久俱是无言。

  徒留马蹄杂沓,高悬的曝日持续着它的余威。

  众人回到寒玉庄,安顿了受伤的弟兄。身心俱疲的寒江月,却必须面对陶飞光所回报的另一桩要事。

  两人旋即进入议事堂之中,密谈一段时间之后出来的寒江月,神色更见凝重。

  “大姊,发生了什么事?”

  山碧与柳陌关切所谓的要事,都在堂外守候,一见寒江月便迎了上前。

  寒江月眼神犹疑,先是看了柳陌,而后声音冰冷,对山碧说:“我要到地牢去见一个人,你们也一起来。”

  然后便跟陶飞光两人径自走往地牢方向。山碧见状,立刻带同柳陌跟上。

  柳陌跟在山碧身边,由花园中的一处石门进入地牢,心中却隐带不安。

  之前寒江月从来不曾主动让她参与庄中之事,这一次,却丝毫不避讳她这个“白杨庄”的人,她不以为是寒江月改变了对她的猜疑。这么看来,寒江月说不定是想要试探她什么……

  石阶两旁的油灯逐一亮起,信道转折之后,便是空间狭窄的地牢。

  这儿湿气极重,柳陌一踏进,便禁不住地觉得喉中欲呕。山碧见了,蹙起眉来。

  “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我先扶你回去吧……”

  柳陌勉力一笑,对山碧摇头。“我不要紧。”

  她也想看看,寒江月到底想要拿什么来试探她……自从知道陶飞光留守寒玉庄,她一直无法遏下心中的担忧,也该做个证实与了断。

  只见铁栅之后的角落,光线幽微,隐隐有个披头散发的人影,看似身形孱弱。

  见有人进入地牢,那人侧仰起脸孔,眼角余光淡淡扫过四人,而后发出一声轻嗤,又低下头去。

  --是十三弟!

  柳陌心头震颤。她没料到,这件事,父亲会让从未在众人面前露脸的十三弟前来。但她终究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还会放任自己、在赵劲廷面前泄露剧烈心跳声的少女。她不动声色,安静在一旁做她不问事的少主夫人。

  “这个人是……”山碧问道。

  “你们去洗华庄的这几日,他闯进寒玉庄,被我所擒。”陶飞光淡淡说道,“但是这少年口风很紧,无论如何刑求,都不肯吐露他的来历。”

  山碧跨近一步,虽然视线昏暗,但还是隐隐可见眼前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这样的年纪竟有能力独闯寒玉庄,并如此倔傲硬骨,究竟是谁主使?

  “从他身上有没有搜出什么?”寒山碧问道。

  “一无所获。”陶飞光答。

  “哦?”那他是尚未得手了?或是找的东西不是某件物品……寒山碧沉吟,这样沉默的囚犯向来最为棘手,而若答案是后者……恐怕他们也只能做出一个处理。

  “我再问你一次,是谁让你来的?”寒江月对着少年冷声问,同时不动声色注意身旁的弟妹。

  少年来探的时机太过巧合,寒玉、白杨联合出兵的日子只有两家知道,虽然此事也可能是第三个组织所为,但她却不能排除是杨家。

  只见柳陌双眼同样迷惑,胸口没有起伏,一点也没有她料想的心虚。

  “你若不说,就只能一直待在这儿。”见少年恍若末闻,寒江月续道:“这几天下来,你也应该明白刑具不是好受的,我就要看你能撑到几时。”

  寒江月的话让柳陌暗自心惊。她状似不经意的抬眼,看着地牢角落的少年。她与十三弟虽然近年交集已少,各做爹吩咐的事,但幼年仍有一段时间是颇亲近的玩伴……

  如今他脸上手上伤痕累累,衣服上尽是斑斑血迹……爹居然让他来?

  “你还这么年轻,如此倔强会害了自己。”寒山碧温言劝道。他佩服眼前的少年,却也因为如此不能饶了他。“说吧。你若说了,或许还有机会回去见家人。”

  少年冷笑一声,依旧缄默。他低垂的头不望向眼前任何人,彷佛他们不存在。

  见状,寒山碧叹口气。“好吧,我再给你一天好好想想,希望到时你会愿意告诉我。”转向众人。“大姊,我想大家都倦了,这件事不如等明天再说吧。”

  “也好。”知道一时半刻问不出什么,疲惫的寒江月也只好同意。“弟妹人不舒服,想必是这一趟下来累坏了,今天就先好好休息。”

  看着杨柳陌的反应平静,她暂且排除了她参与其中的嫌疑。

  柳陌亦松了口气。地牢湿冷,而乍见至亲被俘的激动更让她的胃隐隐翻腾,若再待下去,她快要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爹的交代……

  然而--就在他们正转身离去之际,背后传来少年微弱但清楚的声音。

  “我是鸳鸯。”

  没想到少年突然愿意开口,众人惊讶地回头,正想再问清楚--

  “啊!”柳陌一声惊呼,只见少年唇角溢出一道血迹,看得她脸色不由得惨白。

  陶飞光一个箭步,打开了地牢门锁,原低坐的少年才说完话,竟已瘫软至地上,纤弱的躯体了无生气。

  陶飞光察看之后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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