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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起床盥洗一番后,询问服侍的丫鬟,才知鹿苍冥一早便跟那个面无表情、总爱冷着一张脸的随从又关进书房里,连早膳都没用,神神秘秘的。这个鹿平很不识相,三不五时跟她“抢”男人,就别让她捉到弱点,她承认,自己心胸可不怎地宽大,整起人绝对不留情的。

  随意吃了半碗粥已觉饱足,她眼睛滴溜溜地环视房里,置于临窗小几上的那盆粉菊,是她赠君之物。有几朵已经谢了,有几朵开了,花谢花开,清雅不衰,这盆由东霖带来的花儿,早已适应白苗的日月风雨。

  想来,他根本没用心找过戒指的下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都帮他画出范围了,可他全然不当一回事,唉……这古怪的性子,有时真教她难以拿捏。

  取来文房四宝,她想了会儿,鼻尖又鬼灵精怪地皱着,红唇抿着朵自己才懂的笑花,下笔在白纸上写着一行字。

  谜底揭晓啰。

  这男人自从娶她进门后,压根不理会血鹿戒指的去处,光她一个,这游戏怎么还玩得下去?呵,难得她大发善心,索性就对他说吧。

  把纸压在小盆裁下头,她歪头瞧着自己的杰作,唇又笑开,心中十分柔软,又有些惆怅。

  她清楚自己是动情了,何时开始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能是回白苗途中遇袭,他保护亲人、保护她,不顾自身安危的那一日;也可能是他接受她的挑衅,解开残局的那一天;又或者更早,在他如凶神恶煞般闯进锦阁的那一刻,她的心就飞向了他……

  动情是苦。她有太多事不能说出,两人虽已结成连理,有最亲密的关系,心却无法坦然。有时,她会恨起自己,不知再来的路要如何继续下去。

  他护她,她亦要护他,这份心意是真的,她不要他受到伤害,愿-切苦厄远离他身边。他能懂吗?能吗?

  跨出房门,外头还在下雨,空气清凉,带着泥土和草树的清香。

  书房的门大大咧咧地开着,淡菊没见到想见的人,提裙快步绕到前厅,恰好望见两个高大的男子连蓑衣也没穿,正准备上马。

  “苍冥……”她唤着。

  隔着细细雨幕,鹿苍冥转过头来,眼神阴暗而怪异,似极力按捺着什么。

  “你和鹿平要去矿地吗?怎不穿上蓑衣,要淋湿的。”她说着,见他不言不语,心中微微慌乱,也不管雨仍下着,两手遮着头顶,冲过前庭便朝他跑去。

  他不知吃错什么药,收回意味深长的注视,脸色清冷,理也不理睬她,便径自翻身上马,冷冷地对身旁的鹿平下令。“走。”

  “苍冥!”待淡菊奔近时,两匹马已扬长而去。她怔怔地倚柱而立,心头沉甸甸的,直觉有事发生,偏摸不着丁点头绪。

  “夫人,进去吧,雨越来越大了。”丫鬟打开伞替她遮雨。

  淡菊强扯出微笑,不想让旁人瞧出她心里难受,轻快地道:“是啊,这雨连下好些天了,不知哪个时候才会停呢?”跟丫鬟共撑一伞,慢慢走回。

  “今年比较奇怪,雨季来得早,雨量又多。”小丫鬟单纯地述说:“听说几里外那条河水都暴涨了,岸上几户人家都没法儿住,幸好大寨那边已派人出来援救,唉……今年的雨真可恶呢。”

  闻言,淡菊眉心微拧,点了点头却没说话,心想,那主仆俩这么匆匆忙忙地出门,会不会也是因为这场雨?

  他方才的态度伤了她。

  先前,在两人初初交锋之时,他是曾如此对待过她,那时的他带着明显的不善和冷酷,将她视作敌人。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她以为他慢慢习惯了她,两人之间的战火已然平息,他虽仍不苟言笑、严肃一如往常,看她时的眼神却绝不会那样冰冷,好似……好似是他最痛恨的……

  脑中思如走马,不知不觉间,前脚已跨进东侧老太爷的居所。

  “将军!”淡菊刚进拱门,就听见老太爷声如洪钟地喊了一句,伴随着棋子落在盘上的爽脆之音。

  “不让您将!”鹿皓皓嚷着,语气微急,不知走了哪一步。

  “再将!”棋子重落棋盘之声再起。

  “我、我我……我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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