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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腰上那道伤入了毒,好在毒性不强,你合眼睡会儿,醒来就没事了。”

  她轻笑两声。“你待我真好,还会安慰我……”明明毒性剧烈,盛家那女人恨她,也非一天、两天的事,哪会同她客气?

  欲要再叮咛他尽快与四婢会合,又怕他不懂得撑船,眼睫掀了掀,却瞥见他走出乌篷,拾起长竿疾撑,动作虽称不上灵活,倒也有模有样。

  花余红感觉身躯沉得如吸饱水的整袋棉花,连蠕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了似的,呼息越来越难,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胸日一般,害她累出满身汗。

  她似乎睡着,又在下一刻醒觉过来。

  醒来时,他已来到她身边,离她好近,深幽幽的长眼瞧不见底,那专注的神态让那张有棱有角的脸庞显露出少见的凌厉。

  “你在生气?”小命都快没了,她仍是笑。“唉,盛大哥是我幼时之友,你该不是吃醋了,以为我真喜爱上人家吗?放心……姑娘我挑得很呢,一旦挑上,就缠到底,呵呵,你躲不过啦……”

  瞧她还在说什么疯话?玉澄佛胸中窒闷。

  他确实动怒了,思及几刻钟前的种种,再见她此际身如浴血地躺在面前,他的怒气便愈积愈满,大半是针对自己。皆是受他所累啊,

  “我没吃醋。”他低声道,忍住内心不寻常的焦灼,略俯身,双手开始动作。

  “啊?唉……我倒希望你吃呢。你为什么脱我衣服?”即便思绪不甚清晰,花余红尚晓得男人正对她做些什么。

  他徐暖的气息荡在她周遭,似有若无地包裹了她,那双大手已解开她的腰绑,将那件乔装成船老大的粗布外衫和里边女儿家的衬襦逐一掀启。

  肤上略凉,曝露出来的嫩肌起了一粒粒细小疙瘩,她雪白的颊泛开两朵晕霞,翘睫轻扇着,眸波仍固执地留驻在那张清瘦俊秀的脸庞。终于,男人幽柔的深瞳与她接上。

  “我把船暂时插进停在岸旁的一排乌篷船队里,二十来艘的船只外型极为类似,不容易辨认的。”他语调有些沉,哑哑的,紧绷与压抑的感觉不减反增,似费劲儿克制着什么。

  “要是他们逐船搜寻,那就不好了……”上身仅剩薄薄的亵衣蔽体,随着每一下呼息吐纳,她胸脯明显鼓沉,而那两团浑圆勾勒出来的沟影如何的诱人,她自个儿清楚,也晓得他定是瞧见了,尽管尝到带甜的薄羞,她却又想使坏、捉弄人。

  “你脱我衣衫、看了我,要负责的。倘若盛家嫂子搜上船来,一剑夺我命,你肯陪我一块儿死吗?”

  她确定了,他脸果真红了,金纸般的脸肤出现不规则的红痕,双颊犹最,染开好大两片。唉,她真爱瞧他脸红模样。

  “谁都不会死。”收回在她肩处和腰侧轻挪的方指,玉澄佛不敢多间她肤上幽香,哑声低语。“等他们寻到这儿,你身上的伤与毒皆已除去,早便走远了,不会死的。”

  花余红轻“咦”了声,就见他……动手解开了他自个儿的腰带,拉开外衫前襟和里衣?!

  “你、你你……”他怎么突然转性,竟开始脱起衣服了?!

  可惜,没脱到让她瞧个尽兴。他拉出系在腰间的澄玉,将玉贴在她眉心。

  “唔……”好凉、好舒服……她不自觉地微笑。

  “没事的。”那好听的男性嗓音低柔地安抚着。

  随即,他盘坐合目,双掌置在丹田处,上下如抱一球。

  他呼息,丹田鼓起,缓缓地,他两掌之间竟生出一团幽火!

  初次目睹,花余红惊异讶然,凤眸直瞠着,忘记眨眼,小嘴微张。

  那团幽火似有生命,在他掌间越旋越大,色泽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作艳红,他气息变得浓重,面庞泛出一层薄金。

  “玉澄佛……唔!”她蹙眉闷哼,因他着火的掌忽然覆将过来,分别盖在她肩胛与腰侧的伤口上。

  这一瞬间,花余红终于弄明白,他是怎么治好那些姑娘的。难怪那些小姑娘、大姑娘、老姑娘全赖着他、要他负责啊……

  第四章 眉间心上玉澄佛

  香气似乎无时无刻圈围着。

  那气味如若檀香,却无檀香厚郁,雅味中带着点夜昙的飘忽,以为淡了,竟又缭绕而起。

  轻风拂动纱帘,光影变化,在轻软雪纱上舞摆,亦在他眼皮上跳跃。

  掀合几回的眼睫终于睁开,他有瞬间迷惘,目不动,静默默望着四周,高垂而下的纱帘,混沌的脑子试着要开凿出一条思路。

  周遭宁静,静得他几能捕捉点点光影嬉闹的声音,侧耳再听,那嬉闹声似夹有小姑娘家的娇笑,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从远远处传来。

  有足音敲落,极轻、极缓,因他所躺之处是整片平铺开来的软垫,垫子底下便是栗木铺就出来的地板,那人走来,尽管步履徐放,仍音音到耳。

  他瞅见一只撩开垂纱的红袖,随即,如预期一般与她盈笑的凤眸对上。

  姑娘穿上她喜爱的金红衫,左耳发髻别着另一种款式的金箔红花,见他长目清醒,她自然地挨近过来,在他身侧弓腿而坐,彷佛两人亲如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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