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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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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光是她的娇声叱喝,不知怎地,已隐隐搔动一颗心,让他忆起远在塞外的吉娜亲亲,心中泛起暖流,格外具有亲切感。 忽地他爽朗又笑,自嘲地道:“嘿嘿,我怎把一个小姑娘和老吉娜相比了?” 老马眼皮懒懒地掀了掀,鼻中喷气,仍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前跺去。 “姑娘回眸对我笑喂——那个眼睛黑溜溜喂——”他再次唱起山歌,解下酒壶大饮几口,想起那个黑马背上的娇小身影,兴致一起,竟改了歌词—— “姑娘劈头对我骂喂——那个声音清亮亮喂——只道酒中忘忧,原来姑娘一声骂,抵上千杯酒,教我心儿跳、筋骨酥,醉在娇声里多快活呀嘿——” 刚飞回原处的鸟儿尚不及收拢羽翅,受到二次惊吓,又噗噗噗地一冲上天了。 * * * 跺出山林土道,夕阳已西斜。 沿着小碎石路过来,人烟渐多,再下一个起伏和缓的丘坡,坡上开满青白芒花,随风摇曳,层层如潮,白芒渡便是以此景命名。 “你问渡头呀!前面就是了,要快些,是最后一趟船啦!” “多谢老丈。”黑脸汉子下马,拱了拱礼。 那老丈挥挥手,挑起竹篮缓缓离去。 “好啦!兄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此别过,你好好保重。”才相处一日,他真把它当朋友了。“记住我提的意见,找个嫩妞儿上,保你年轻百倍,快活赛神仙。去吧!”大掌推动它的颈项和背部。 老马晃着头,旋过身躯,四蹄还是“格答格答”地、慢条斯理跺开了。 他收回视线,瞧了瞧天际霞红,快步往前头赶去。 今日得过江到对岸投宿,他约了人见面,若赶不上船,失约不打紧,反正他和那人是不见不散,最可怜的还是自己,非得要露宿野外。入了夜,江边风大水凉,他才不要睡在这儿哩。 前头江水渺渺,渡头的甲板上站了七八个男女,都是等待过江的人。此时,一艘中型船正要靠岸,听见那船老大高声吆喝着: “船上的客人先下,岸上的客人等会儿。水摇船动,小心啦!” 他赶至,随意地立在众人后头,双目带着兴然打量着渡船作业。 落日锦霞,在和缓的江面上撤下点点铄光,如千万条跳动的小金鱼,入目尽是景致,他瞧着,自然而然扬起唇角,深深吸了口气。 “姑娘,这匹马没法子上船的,要到对岸去,您得绕远路呀。” “这位小哥,麻烦你想想办法,我一定得带着马匹渡江。” 声音入耳,明快干脆,有股独特的清冷,他心下一震,半眯的眼睫陡地睁开,视线不自禁循向对话的来源。 不远处,那小姑娘背对着他,正同船老大的一名帮手谈些什么。虽看不见她真正的模样,但那身月牙白的功夫劲装、窈窕身形,和伴在身旁那匹高大黑亮的骏马,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认出是在林间土道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 喔,不——不算一面之缘,实际上,他还没看清楚她的长相,应该说有一“骂”之缘才是,她的声音当真好听,如醍醐灌顶,清心醒脑。 唉唉,李游龙,你是怎么啦?真欠人骂?内心叹气,他两眼仍直勾勾地盯住人家,耳朵拉得长长的,忍不住要“光明正大”地偷听。 那小姑娘又道:“我会多付一些银两,拜托你了。”不知这算不算求人,因她的语调清朗持平,感觉性情略冷,如那一身月牙颜色。 “唉呀呀,姑娘——不是咱们不帮,您瞧见啦,船才这么点儿大,载人都嫌挤了,若多了匹马,说不准要在江心翻船的。” “顺子,胡乱嚷嚷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臭嘴!”船老大抬头吼了一声,最忌讳在开船前听到“翻船”这等不吉利的话,即使无心也不行。 “不是的,老爹,这位姑娘她、她要渡江,要咱们载着她的大黑马——”顺子无辜地搔搔头,两眼溜溜地在打转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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