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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若是后者,那他就是、就是可恶,透顶的可恶。

  问过大宅里四、五名仆役,又问过牧场里六、七位牧人,费了番工夫,窦来弟终于得到最后的方向,往西边草原策马而去,在那条贯穿整座药王牧场的清澈河水旁,寻到关莫语的身影。

  在一定距离外翻身下马,她静伫片刻,被眼前浩瀚且苍凉的风景所吸引。

  天空十分高阔,无一丝云絮,是单纯的沁蓝,穹苍笼罩下的绿野,那男子背对著她坐在河旁,赤裸著上身,一手正掬起河水清洗著左肩上的血痕。

  天与地辽阔如此,夹击著他,显得格外的脆弱,又矛盾地教人心动。

  踩著极轻的脚步,她朝他走去。

  “谁?!”

  问声凌厉,那男子峻容半转,却在见到窦来弟的同时,宽背上张扬的条条肌理陡地软化下来,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是我。”有点多此一举。

  关莫语深深瞧她,忽地垂下眉目,抿著唇不再言语,他别开头,专注又略显笨拙地处理著伤口。

  喔!这男人......

  磨磨牙,这一时间,窦来弟都不知自己是气恼他多一些,抑或心疼他多一些。

  他不愿开口是吗?那好,她也不要说话,看谁撑得久。

  丢下马儿,她大步走近,也不管男子正袒著胸,而自己还是个女儿家,硬是绕到他面前,掏出怀里一条熏香青巾,主动地拭著他肩头上猛兽留下的爪痕。

  “你干什么?”终于开口,语气顶不好,还抬起臂膀想将她格开。

  窦来弟瞪了他一眼,直接凶回去,“你不会自己瞧啊?还问我干什么?”

  关莫语睁大眼,瞬也不瞬地盯著,连嘴巴也忘了合上,显然被她外现的怒气震慑住了,毕竟这般情况十分少见,他知道她的,就算心中著恼,一张脸还是笑得极甜,不教谁看出。

  他乖乖没动,目光却细细地打量起窦来弟微鼓的双颊和紧抿的唇角,她肤色嫩白,就近瞧著,发现她鼻上竟带著淡淡的雀斑,好生可爱,让他没来由地无声叹息,极想倾身向前,极想......顺遂心中所欲。

  窦来弟不知男人脑中思想,以青巾小心翼翼地拂去他肩伤血污,在河中搓揉清洗后,再次擦拭馀下的伤处。

  气氛有些紧绷,关莫语吞了吞口水,双目跟著半合起来,感觉一双柔腻小手在自己肩胛上游移,河水冰凉,手心温暖,交替地刺激著他的感官。

  不能否认呵......他喜欢这样的碰触。

  忽然间,那双小手停住不动,听见她浅浅的呼吸,柔软的气息喷在他的颈窝上。

  他疑惑地睁开眼来,却见窦来弟眸光迷蒙地注视自己,微绷的小脸软化下来,而红唇似笑非笑的。

  “你看什么?”那眼神让他很想抓来衣衫快快穿上。

  宾来弟咬了咬唇,轻哼一声,将青巾塞进他手里,又从怀里掏出一条乾净的,状似无意地问--

  “你肩上的伤是谁咬的?”

  “嗄?!”关莫语一时间不能反应,愣愣地道,“我在草原上遇到齐吾尔等人,一名蒙族汉子掉进捕狼的陷阱,齐吾尔跳下去救人,可是里头已经困住好几头恶狼,我见他危险,也跟著跳下去......接著,五、六头狼一起扑来,我忙著挡,也不知道这伤是哪一头抓的......”

  窦来弟瞪了他一眼,“谁问你这些?!我说的是这个咬痕。”她纤指戳点著他宽肩上两排牙印,痕迹虽淡,仍可辨认出是某人的杰作。

  反射动作,他抬手捂住那个痕迹,脸部轮廓陡僵,目中微乎其微地闪过什么,随即已宁定心神。

  “呵,这咬痕小小巧巧的,八成是姑娘家咬的,你该不会辜负了哪家闺女儿,教人家生这么大的气,所以才恨不得咬下你一块肉泄愤吧?”

  心情迅速好转中,她并不期望他会说出答案来,将那条乾净的青巾对折再对析,未了,还拍开他捂住那道咬痕的手,将青巾妥贴地盖在肩头的新伤上。

  “你、你干什么?”

  见窦来弟弯身拾走他的衣衫,关莫语也不懂自己紧张个啥儿劲儿,这阵子的他大大失常,连自己都快要不认识了。

  “撕你衣服。”乾脆地回答,她劲力一出,下一刻,他的上衣已被撕成长条状。“把手抬高。”

  像被人催了眠般,她说一句,他便乖乖地跟著动作。

  拿著长条衣布,窦来弟先是帮他固定肩头上的青巾,接著倾身将长布绕到他背后,再由背后绕至胸前,稳稳地打上一个结。

  当她靠近,两人的身体避无可避地接触,关莫语分不清呼吸吞吐的是草原上的空气,还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一声叹息就要逸出喉间,他狠狠咬住,跟著低沉地道--

  “把你两条手巾都弄脏了,真对不住。”说著,他不自觉收缩拳头,捏紧掌心里的青巾。

  几年相处,他自是知道这姑娘有好多条香巾替换,红是用朱瑾花染的,黄是用桑树皮染的,而这条青巾则是染了冬青叶的颜色。

  心情刚转好,又想踢他两脚。

  窦来弟抬头望进他的眼,想想这些年竟被他蒙在鼓里戏耍,一半儿好奇,一半儿是不甘心,如今又牵扯到感情,她和他这笔帐没真是难以算清。

  “你对不住我的地方可多著呢!”她轻哼,把男人剩下的破碎上衣全塞进他怀里。

  关莫语被动地接住,疑惑她话中之意却没出言询问,好半晌就这么沉默著。

  直到一只百灵鸟啾啾地飞来,在河面上旋了两圈,最使停在突起石上唱歌,这才把他的神志召唤回来。

  “你怎么不到齐吾尔身边?”有些没头没脑的。

  窦来弟斜睨著人,多臂抱在胸前。

  “为什么我要到齐吾尔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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