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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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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雷乍响 乱、乱、乱呵—— 开春,鄱阳湖上拂来阵阵香风,家花野花一般儿绽放,恰是蝶舞蜂拥的忙碌时分,即便乱,也该乱得畅意、乱中有序、乱花拂过秋千去。 可今年九江上的各家学堂却忙得像踢蹴踘儿似的,为著一个新入学的小小姑娘乱得人仰马翻,把小小姑娘当成烫手山芋,这边推将过来,那端又顶将过去—— “师傅师傅,为什么人之初就该性本善呢?真的是这样吗?是吗是吗?!可您又不是谁肚里的虫子,我家云姨常说人心隔肚皮哩,啥儿也瞧不见,我的意思是说……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虫子呀,为什么知道人家一出生就定是好心肠的人呢?” 乍见之下,只有一个“圆”字足以形容。 并非这小小姑娘生得胖肿,而是她有张苹果般的圆脸,下巴圆润、小嘴圆润,连鼻头也圆圆润润的。说话时,清亮黝黑的眼瞳圆溜溜地打转著,嫩呼呼的两颊泛著健康的红颜色,教人指尖发痒,极想伸去掐个过瘾。 “如果刚出生的娃娃都是好孩子的话,那我是不是任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变坏了?因为我家三姊说我打小就是颗小煞星,还是金光闪闪、锐气千条的那一种。唔……也不知道为什么呀,常常玩著玩著,就把咱们家练武场子的围墙给推倒了,光是去年就修了六、七回,那些修墙的师傅还说,往后都要给四海镳局打折扣,呵呵,这算不算是下车中的大幸?” 呃…… “师傅师傅,咱们家六姊妹脾性全然不同耶,可都来这儿听您讲课,呵呵呵,今天阿紫和阿男默书得了满点,我也得了满点,大家部得了满点,那应该是‘性相远、习相近’,为什么书里头说相反了?偏要‘性相近、习相远’?为什么师傅?为什么?为什么?我个明白。” 唔…… “师傅师傅,孟母为什么这么喜欢搬家呢?她就这么讨厌她的邻居吗?我阿爹说行行出状元,职业不分贵贱的。这个孟轲真可怜,说不定他真有天分当个哭墓的或是杀猪宰牛的,呵,若能练到‘菜刀杀牛’里的招式,也堪称天下第一,为什么有第一不当,偏上当什么第二名的圣人呢?唉唉……真下明白。 “什么?!师傅不知道‘菜刀杀牛’的故事吗?呵呵,那是我家阿爹告诉我的,从前从前有一个人,他很厉害呢,用菜刀杀牛就像跳舞一般好看,可以闭著眼只凭感觉,没两下就把牛皮、牛骨和牛肉分得俐落乾净。呵呵……没想到我也可以教师傅您耶。” 咳…… “师傅师傅,我不喜欢这一段,这个窦燕山怎么比得上我家阿爹?他才养了五个儿子就出名,我阿爹养了六个闺女儿,六个耶!为什么不能改成“窦大海,有义方,教六女,名俱扬’?师傅,您说成不成?呵呵,呃……师傅,您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痰梗在喉头里出不来?别怕别急,我帮您拍背,一下子就顺畅了。” 呕…… 好个一掌拍下,顺畅是顺畅了,老师傅把痰咳将出来,还连带吐出一口血,身子骨禁不住折腾,如今还在榻上安养将息。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闹得众人皆知,才使得九江各家学堂严阵以待、人人自危。 唉……无奈复无奈,瞧这小小姑娘的模样多么天真可爱,假若——她不那么嗯……好动,也下那么嗯……好问的话,所有的问题将不成问题。 苦恼啊…… 好生苦恼呵…… 四海窦家怎会出现如此“奇葩”?! “阿爹,镳局的大小镳师都说啦,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不做书生,我要做武生,我已经有一个教武的师傅了,往后我会专心练武,再过几年,阿宝也能像大姊那样跟著阿爹走镳子,上不上学堂无所谓的。” 小姑娘软嫩的手被一只厚实又粗糙的大掌包住,她跟著阿爹的步伐迈进,圆脸仰得高高的,想将那张蓄满落腮胡的脸看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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