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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都醉成这模样了,还心念着一把老月琴吗?玉铎元不禁着恼,却厘不太清楚究竟恼些什么?

  “琴要给你的……我挑得真好,是不?你喜欢弹,你弹,我就听……”

  她弯着眸,笑嘻嘻,与几刻钟前面对那群大汉时的从容自持相差十万八千里,现下颊面红出两团晕的她咧着两排小白牙,跟他邀功似地笑,像个憨娃儿。

  左胸震动,他抿唇按捺着,把晕晕然的她抱上枣红马背,随即翻身上去坐在她后头。

  双臂穿过她两边腰侧,玉铎元抓住缰绳,任她整个人儿往后贴靠。

  枣红马似是知晓事态不寻常,主子醉得没法坐稳,主子的男人只好帮她坐稳,便也没多挣扎,仅甩甩长鬃和流须尾,呼噜噜地喷气。

  “玉铎元……快走……”

  唇附在她红通通的耳畔,他嗓音沙嗄,带着自己也难解释的幽柔,道:“坐好了,再撑一段路,得找个隐密所在才好。”

  此地太过空旷,风大水寒,不适合扎营歇息。

  石云秋勉强深吸口气,墨睫略抬。

  “别控制方向……让马儿跟着雪雕走,它会找到地方的……”

  那头壮硕的独脚雕此时飞得甚低,他们停在此处,雪雕便在上空不住盘旋。

  “好。”

  摸摸那张烫红小脸,这举止似是有些出乎自个儿的意料之外,玉铎元内心不由得一怔。

  他瞥着轻贴在姑娘红颊上的长指,眼神若有所思地黯了黯,然而,他手并未收回,反倒将她的脸好好扶靠在自己的颈窝处。

  此一时分,女子的眉睫早轻而无力地敛下,柔软地偎在他怀中。

  信马由缰。

  玉铎元牵着黑驹,密密怀抱她,放任枣红大马疾驰,随那头独脚雪雕而去。

  第七章 谁慰我心弹金曲

  三十晚上讨媳妇,初一早上赶骡马。

  阿妹骂我没良心的,要赶骡马就别讨她。

  讨了她,卖骡马,老老实实待在家。

  头骡摇玉尾,二骡喜鹊花。

  阿妹不舍我,阿哥舍不得卖骡马。

  劝也劝迟了,还是办了货、结了伙,赶着骡马走远方……

  隐约,是“霸寨”的女人们哼着歌调。

  她从小听到大,连阿娘都曾故意唱给阿爹听,听到最后,那样的曲音缠绕于心、融入血肉,她也爱哼着、唱着,即便她才是被“劝迟了”、“办货”又“结伙”的那一个。

  有琴声从高音到低音轮揉,再慢条斯理地一音音弹拨,那样的调子与“霸寨”女人们唱的歌有些儿相像,她不由得轻哼,意识走出昏茫,双睫掀启。

  她发现,自个儿躺在羊皮小帐里,这张小帐子平时收作一卷绑在马背上,方便在野外过夜时使用。

  此刻,她躺着,旧毯覆身,羊皮帐的帘子没落下,脸蛋略偏便能瞧见帐外的夜幕星辰。

  当然,也瞧见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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