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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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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当她眼角余光不自觉飘向那道折屏,觑见那人不知何时止了摇扇之举,彷佛凝神倾听着,那让她更感不安。 沈吟了会儿,她轻声答:“娘的病时好时坏,谢谢伍爷爷关怀。” 老太爷叹道:“你娘亲那病啊……唉,上回见到她时,她都不认得我了。” “娘她……她能认人的,她认得我。”她不禁急辩。 “你也别跟你伍爷爷急,自从你爹走了,你娘也跟着倒,她可是你祖母当年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将,咱也是瞧着她百炼成钢,谁知这块钢说熔就熔,真是情障啊情障……欸,爱成那模样,值吗?你夏家产业倘是操在她手,如今的你便无须瞧嫡母与两名异母兄长的脸色,又岂会如此辛苦?” 屏风后的人又淡淡缓缓地摇起折扇,像似……等着她作答。 “……爷爷,我真该走了。”一顿。“今日在码头区堵了‘伍家堂’船只一事,多谢您不追究。” 她沈静笑中透着腼觍,敛眸垂颈,对老人福身作礼。 踅足,她离开舱室,奔进落了止、止了又落的无尽春雨里。 舱中幽静。 无声,静。 静,无声。 忽然间,老人家重重“欸——”地长叹一声。 头一甩,他抓抓垂至胸前的美髯,举步往内走去,直直晃进百宝花鸟折屏之后。 “那丫头如何?”他问,危险地瞇起双眼。“小子,别跟咱说你瞧不上眼。真论胆气和果决力,她可不输男人!” 自始至终一直坐于屏风后的年轻男子终于起身。 他丢开折扇,张手往旁一抓,握住一根精致的乌木手杖。 拄着乌木杖,他离开椅座,略跛地踱出几步,立在船舷边。 伍老太爷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自个儿口中所提的那丫头已钻进马车内。 那个叫大智的马夫拽着缰绳,抖着细鞭轻轻一抽,马匹嘶鸣一声后随即调头,他们渐行渐远,渐渐没进细雨中,消失在眼界里。 “如何?”老人家再问。 他斜觑年轻男子一眼,明摆着非讨个说法不可。 年轻男子一瞬也不瞬地注视前方,似要穿透这一幕春雨,去瞧透谁、盯紧谁。 好半晌,他薄唇微微一扬,嗓声如浸过芳蜜,醇厚流动—— “就她吧。至于如何不如何,也得试过才知。” 五日后 今晨,庆阳城门甫开,一辆马车从城外而进,一路来到位在城东大街底端的夏府大宅前,说是专程来接夏家小姐出城。 夏晓清带着果儿丫鬟,在同父异母长兄兼夏家主爷夏震儒的目送下,一语不发地上了马车。 她敛裙方未坐妥,立在车篷后的夏震儒突然伸手抓住她秀腕。 她心头猛然一震,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压下欲甩脱他掌握的冲动。 愈怕,愈不能去怕。 她扬睫迎视,微微抬高半边仍留瘀青的伤容。 “虽不知他为何执意见你,但原因不重要,你只管伺候好那人,别坏事。懂吗?”夏震儒嘴角淡勾。 听着兄长慢条斯理、带古怪笑意的告诫语气,她背脊禁不住窜寒……什么叫做“伺候好那人”?“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找上她?只要“那人”想做的事、想得手的东西,她都得“伺候好”吗? “你是夏家女儿,自家生意上的事本该多帮忙,这回确实是个登天梯的绝好机会,千万别弄拧了。”他略顿,笑笑又道:“搞砸了,大伙儿全没好处,你不好过,我想姨娘也不会太好过,你也不愿她老人家难过,不是吗?” 扯到生母,她玉颜几无血色,两排贝齿咬得生疼,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强迫自个儿点了点头,算是给出回应。 夏震儒一笑。“这才乖。”他放开箝握的五指。 马车帘子掩下,车轮开始辘辘滚动,果儿随即挨过来替主子揉...捏手腕,不敢大声哭,眼泪却跟珍珠串似的,一串串滚出眼眶。 “怎么这么爱哭?”夏晓清叹气。 “小姐被欺负……我、我见了难受……”果儿吸吸鼻子,忍不住瘪嘴。 欸,跟了她这样的主子,也实在为难这小丫头。夏晓清反握她的小手,安慰般挲挲她的手背,柔声道:“好果儿别哭,不会有事的……” 能守护的,她尽力去守。 当身边的人软弱,她会尽力挺住。 无法远走高飞,就尝试平气忍受,坐困若能自享,或者终有否极泰来的时日。 她极淡一笑,对横在眼前、不得不走的未知路像似坦然且无谓了……只是啊只是,在无谁觑见的时候,她眸心会不自觉深幽颤湛,眉心也扣轻愁。 离城约莫五里路,马车来到北坡竹林。 夏晓清禁不住揭帘子往外瞧,内心惊疑不定,因占满北坡的这一大片细竹林地竟不知何时开通一条小路,路宽恰容一辆马车行走。 车行时,竹叶时不时挲过车身,沙沙娑娑的穿林声夹伴竹枝摇曳时咿咿呀呀的声响,落进耳中倒有一番意趣。 突然间豁然开朗,林深之处辟地建宅。 马车甫停妥,有仆婢随即迎将过来,替车上的女客撩高帘子,摆上踏脚凳。 夏晓清越来越觉古怪,如坠五里迷雾,实在摸不清主人家底细。 宅子很新,该是方建好不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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