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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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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辰时,日阳有些灼人,可知江南已初夏,再不久整片北坡将被蝉鸣霸占。 一早进城接人的马车终于回来了。 宫静川伤手立在宅门前,目光远放,盯着出现在竹林小道那端的自家马车。 “爷,货都搬上了,是否现下就走?”安丹过来请示,见主爷似有些心不在焉,再觑见近回的那辆马车……唔,像尊门神杵在大门口,原来想堵人哪,明白明白……他摸摸鼻子,有问装作没问地退到一边纳凉。 马夫身旁还坐着一个人,宫静川定睛一看,认出那名年约二十的青年曾替夏晓清驾过马车,就在码头区她当“散财童子”的那一日。 嗯……有些古怪。 除首次前来,她身边曾带有一名丫鬟外,之后再访,她都是独自赴约,这次竟又带了人,而且来的还是一名家仆,而非婢子。 这一方,马车已缓缓在宅门前停下。 马夫甫摆好踏脚凳,夏晓清已自行撩开帘子下车。 好晕……夏晓清费劲稳住刚落地的脚步,再深深呼吸吐呐。 “大智,别乱闯,跟马夫大哥待着,等会儿若肚饿口渴,果儿备了些东西在车内,你拿来吃喝。”交代完,她朝宫家马夫作礼,大概在来时的路上已请人家多关照这个傻大个儿。 她披着一件薄披风,兜帽罩头,说话时候头一径轻垂,仅露出细润下巴。 待她举步走上石陡,不禁惊喘了声。 一堵胸墙横在眼前,银衫墨绣,不需看脸也知对方是谁,那男人像早等在那儿,就等她一头撞上! “……宫爷。”她稍退一步,微一福身。 被吓着了,心律忽促,让原就发胀的额角如遭针刺,有一瞬间夏晓清真想转身回马车上去,请人再送她回夏府。今早出门前还没这样难受,但一路晃过来,晃得她头重脚轻,又晕又闷的,如今……偏又遇上他…… 欸,都已经故意迟些才出门,心想,他不是忙着应酬官府和大商,要不就上“静慈庵”待着,怎么还是和他打上照面…… “有些迟了,我……我该进去……”她绕过他欲跨门而进,岂知他身形一挪,又生生挡在她面前。 “有这么冷吗?”宫静川盯着那顶兜帽,又听她说话中气不足,直觉就是怪。 真觉得冷,但夏晓清仅敷衍地点点头,不想跟他多说。 他挡,她只好再绕,但尚未绕出一步,假斯文、真恶霸的男人忽地隔着衣斜握住她的腕,另一手陡地拉下她的兜帽。 她听到抽气声,不是她发出的,也非发自眼前男人,而是站在几步之外的少年小厮。她记得那少年名叫安丹,他瞪圆眼,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惊愕与怜悯。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宫爷,请放手。”沉静请求,却一直撇开脸,不想看他眼中也出现怜悯。 不应该来的,果儿劝她的时候,她早该听…… 为何执意要来?她究竟想些什么? 掩在层层心思底下、连自己都未及察觉的心绪,她敢坦然以对吗?莫非,她还是希望被瞧见、被同情、被怜惜,像明玉和澄心那样,能被谁毫无条件怜惜…… 越想,心口越是难受,透过迷蒙双眼,她看到停在大门外的另一辆马车,车后帘子大敞,里边装载好多吃的、用的……她想起前阵子上“静慈庵”参拜,听庵里的人说起,说他宫大爷经常让人送去整车、整船的民生物资,而且每回都会添一笔为数不小的香油钱。 所以…… “……宫爷是要去‘静慈庵’吗?”她嚅唇问出,以为声音够清够明,却不知像似无意义的呢喃。 尚未听到应声,她的下巴已被人轻扣,脸容被扳正过来。 “怎么伤的?” 宫静川端详得相当、相当仔细,像是已将她那耳畔和腮畔的伤检视得清清楚楚了,才决定挪正她的小脸质问。 “你家大爷和二爷……他们又出手了?”问话时,他语调极为平静,静到教人……毛骨悚然。 夏晓清想摇头,但下巴被他握住。 她不自觉拢起眉心,眼睫无力半垂着,掀唇欲语,想了想,再想了想,只觉脑中浑沌得很,结果只晓得说—— “宫爷……我……我今日状况似乎不太好,我想……想……我可不可回——”话音未尽,眼前的人事物陡然糊掉,先是一片雾茫,然后是一整个阒黑,她像被一举剪断线绳的傀儡,身子蓦地往底下溜。 “小姐——”大智呐声叫唤,大步跨上石阶。 幸好,他家小姐没有跌疼,有人搂住小姐,没让小姐摔了。 “我、我……小姐她……你……唔……”原想将小姐抱过来,因出门前,果儿千叮咛、万交代,小姐要是身子不适了,他得负责扛她回去,然此时,一瞥见那位大爷的脸色,他求生本能催动,想上前又有些胆颤心惊。 内心挣扎再挣扎,大智终硬着头皮道:“小姐……你、你把小姐还给我。” —入怀才惊觉姑娘家的柔软躯体浑身发烫,难怪说话中气不足。而发着烧,自个儿都未察觉吗?宫静川面色铁青,扫了大智一眼后,随即将夏晓清横抱在怀,转身跨进门里。 “爷,您的膝腿……”安丹紧张地挨过来,举臂欲接过他怀里的人。 宫静川冷冷横他一眼,少年立即聪明且迅速地放下双手,并乖顺道:“爷,咱请大夫去!小的骑术绝佳,包准速去速回!”说完,立马冲往马厩。 “你,跟我进来!”宫静川朝傻愣愣的大智丢下话,也不管对方有无跟上,抱着姑娘,立刻往里边疾步。 至于左膝是否疼痛,在那当下,他竟是无感。 “怎么回事?” 沉静男嗓依旧透着教人毛骨悚然的味儿,再顽强的对手都会被逼得乖乖吐实,何况被他福问的人憨厚傻气,很难扛得住这种无形压迫。 于是,问什么,答什么,有什么,说什么。 “姨夫人……小姐的娘……果儿陪她在园子里散步,主母夫人……是、是大爷和二爷的娘,她刚巧也来了……她就骂她,还、还骂小姐,还说……说要让大爷、二爷赶她们母女俩出去……然后姨夫人一急,就发病了,然后就打起来……”吞吞口水,拧着眉,很努力想把事说明白。 “……小姐回来一看,很急地跑过来,还喊我……喊我帮忙,可她们滚在地上打,满地乱滚,果儿也被扫倒,后来我把果儿拉开要去帮小姐……小姐那时整个人扑过去,好不容易才、才让打成一团的两人分开,可是主母夫人……她、她一脱身,反手就打了小姐一巴掌,然后……小姐一晕,就、就掉下去……” “掉下去?”目光锐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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