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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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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瞅着他,思绪百转千折。 裴兴武似不想直接回答她的问话,反正不说便是默认了,他转开了话题,淡道:“若觉得困,再睡一会儿无妨,这些药膏多搅片刻便成,我应付得来。”如这般的活儿,他三年来跟在她身旁,已学得不少。略顿了顿,他目光稍敛。“阁楼地板不比床杨舒适,要睡回房去睡。” 何时轮到他来管人了?他管她做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她的事?她……她、她又不是他的小师妹,还需要他费心呵护吗?殷落霞一怔,也不懂喉中酸涩究竟为何。 她陡地撑着木栏杆爬起,方才读至一半的书册随即从膝上滑落,直往阁楼底下掉。 瞥见东西坠落,她下意识伸长手臂要去抓取,可惜啥儿也没捞到,大半边身子却挂在栏杆外。她双腿因久坐仍有些麻感,一时间撑不住平衡,惊呼了声,人竟也跟着往下飞坠—— 肯定要摔得鼻青脸肿,会好丢脸、好痛好痛……咦?呃……怎么……不痛? 她双睫掀启,男人深若玄玉的目瞳近在咫尺,正定定与她对视,她的脸肤甚至感觉得到他鼻翼喷出的气息,引起一阵古怪的麻痒。 他轻身功夫好俊,瞬间移形换位,将她接个正着。 “我、我……你的铁箫压到我的腰了。”殷落霞低语,袖里十指不自觉地握成小拳,费着气力压抑过促的心音。“……你、你放我下来了。” 裴兴武面容沉静,两臂陡弛,如其所愿地让她双足着地,但一只手掌仍稳稳地托住她的肘,跟着,他长腿往旁一勾,拉来一张椅凳,不由分说地压下她的肩头。 “坐。” “我不用,我——”她欲要起身。 “你脚麻了。”他掌力适中,将她轻易推回。 “我没有。我、我又不是你的小师妹,我好得很,用不着你费神。”也不懂为何要反驳,反正,她的性情别扭得可以,着魔似的,偏要与他唱反调,就是这么不讨喜。 裴兴武抿唇不语,深幽幽地瞅着她。那冷淡秀脸儿有她独特的神态,这三年寒暑,有意无意地在他心头上刻划了什么,要他记之不忘,反覆体会。 胸口剧震了两下,殷落霞随即感到一阵紧绷。难解的,她就怕他显露出那样的眼光,犹如两潭深不见底的渊井,无言地容忍着她的固执和臭脾气。 咬咬唇,她终是安分地坐住,身躯微僵,凤眸平视,暗自调整气息。 “你放手。”嗓音潜回向来的清冷,如在上位者,淡淡施令。 按在她肩上的五指先是一紧,随即撤将下来。裴兴武深吸了口气,按捺住浮动的心思,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医书,拍了拍书皮,递向她。 殷落霞被动地接过,两眸停在他胸前,唇掀动了一下,却未出声。 他顽长身躯一转,回到炉灶前,再次往石镬里搅动起那根长木杓,一下接着一下旋拌,力道均匀专注。 周遭好静,浓稠药膏散发出的辛味充斥鼻间,虽已深秋,屋内仍留有炉火的余温,或者正因如此,她才会觉得窒闷,闷得额与双颊都浮出晕红。 紧抓着医书,她一瞬也不瞬地瞅着他宽阔的肩背和利索的动作,脚上的麻感已退,她仍旧端坐着,直觉得该说些话来打破这诡异的僵局。思绪浮动,喉中涩然加重,一时间竟不能成语。 直到他停下搅拌,取来一叠四方净布,挖起镂里黑呼呼的药膏平抹在布上,然后一块块摊在木架上晾着,殷落霞终于挤出话来, “你明日不用替我驾车,我自个儿骑马入山。” 闻言,裴兴武动作稍顿,俊容半侧,沉静眉宇模糊地锁住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她陡然一顿,冷颊泛温,凤眸眨也不眨。 他的“为什么”仿佛是无意的一片落叶,往她心湖坠下,荡开涟漪,教她惊疑不已。这算什么? 难道,她是在怜惜他吗?在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后,不愿他再随她四处奔波? 她、她……怜惜他引她也懂得怜惜人吗?这算什么哪? 不是的!不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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