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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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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沾沾自喜能制出合己之意的琴,骄傲自己的手艺,即便得跪在师父房门前求谅解,她都不悔的。 只是此时此刻,她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呀!万万没料到会将师父害成这祥,都是她的错…… 苗沃萌忽地沉吟不语,臂肘无意间碰到榻上边角的一张矮脚长几,他于是曲肘靠上,掌心懒懒撑着脑袋瓜,任乌发在颊面与胸前流泉。 沉思好半响,他忽问:“是陆姑娘作主卖琴?” “我没要卖的!”她本能地冲口而出。 “那是谁作的主?” 等了等,没等到答话,只听到姑娘家略沉的呼吸声,像不想再在这事上打转。 苗沃萌眨眨迷濛双目,嘴角淡勾。“自得‘洑洄’后,对‘幽篁馆’的事多少上心了些,听说馆内的霍小师妹管事理帐的能耐远胜制琴,陆姑娘没要卖琴,杜馆主更不可能,那么作主此事的,想来就是那位师妹了。” 陆世平不知他提这些事用意何在,遂抿着唇不答话。 他再问:“在‘试琴大会’上如此张扬,之后又几番谈价,该料到迟早会闹出风波,为何仍要卖琴?”没等到她回答,他接续便说:“莫非‘幽篁馆’提襟见肘、寅支卯粮,如今已到难以撑持的地步了?” 她闭闭眸,尽力持平声嗓道:“地主想着赶人,所以亟需一笔银子买下这儿的地。师父以及打算在‘幽篁馆’终老的老师傅们,不能临了让他们失了巢。师妹虽背着我将琴卖出,但那样很好,她做得很好。” “她做得好,而你做的皆错,是吗?”似讽似调侃。 “三爷不也说了,我是始作俑者。”她也有点来气了。 “哼!” 结果室中陡然静下,两人皆无语。 她端立在他面前,眸光原投向一旁,他忽而不语,她不禁去瞧他。 男子玉面雪白,眉峦略成,长睫淡敛,那模样似静静忍着后脑勺疼痛,亦像正暗暗调息压抑肺中寒凉。 她张唇欲唤,想问他是否不适?是否赶紧延医会稳妥些?然而一思及他那些随从说不准没回舫舟,而是守在馆外窥探,此时若有大夫进‘幽篁馆’,那位叫‘景顺’的小厮指不定又要闹起……想了想,她到底是有私心,是要对不住他、委屈他了。 咬着唇,她将话咽进肚里,心里益发难受。 而他,仿佛忍过那波不适,眉心舒解了,玉颚微扬,朝她所在之处眨了眨眸。 他朱唇泄语,恍然大悟道:“原来有这诸多因由,所以才仅卖了一张琴。” 闻言,她秀目微瞠,瞪住他,身子却往后小退一步。 他徐徐而笑,又道:“陆姑娘,你还藏着另一张琴吧?你不单单制了‘洑洄’,还依着‘洑洄’的琴音特性又制了另一张伴琴。‘洑洄’虽能独奏,然有伴琴相和,才能尽展琴音奥妙。”略顿,他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张伴琴,陆姑娘能否割爱?” “何以认为‘洑洄’尚有一张伴琴?” 男子支着颐,笑笑答道:“‘洑洄’的琴式确实是‘幽篁馆’‘楚云流派’手法,但弦的制作便不同了,材质为丝,揉丝作出粗细不同的精致七弦,近琴尾龙龈处,琴弦再揉。正因你前后两次的揉弦制法,抚‘洑洄’琴时,滑音多变,不易驾驭,却是趣味横生。” 趣味要“横生”的话,也得瞧琴艺高不高绝、厉不厉害啊…… “……又不是每个人都顶着‘八音之首天下第一’的名号。”她嘟囔了声,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他玉颚微颔。“确实,并非谁都能在‘洑洄’上寻乐趣,但若有正音之琴相伴相护,鼓‘洑洄’便轻易多了,所以才向姑娘探问那张伴琴。” “‘玉石’才不是伴琴呢!”她又闷声嘟囔。 闻言,他放下撑着头的手,坐直身躯,沉吟道:“……‘玉石’?一张‘洑洄’,一张‘玉石’,一张多变,另一张……沉稳吗?嗯……”微微颔首。“挺好。” 跟着,似思及什么,迷濛眼神无着点地飘了飘。 “姑娘抚琴吗?”语调慢吞吞。 “……偶尔。” “抚得好吗?” “唔……”尽管他看不见,她仍羞惭地低下头。 沉静片刻,男子徐徐显笑,懂得她沉默之意,他上身一歪,再次以手支颐。 她悄悄抬睫,便规见他仿佛想通一切的愉悦面庞,那张朱色薄唇轻掀—— “原来啊原来,你是先制了弦清音正的‘玉石’;之后才有‘洑洄’问世。在我所想,‘洑洄’是主,而‘玉石’是伴。但依你所想,‘玉石’并非伴琴,‘洑洄’才是配角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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