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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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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泻如流的情感勾人心魄…… “露姊儿,呜呜,你当真圣手!你天下第一!你强!你行!你最最厉害!最最厉害——”满屋子余波荡漾、余音绕梁,好些人犹在情思长长、情潮漫漫,太老太爷一见陆世平“治”好七巧盒,便欢喜地大叫大跳。 一屋子的美好余音立时变了调! 陆世平这时才觉出脸蛋热呼呼,全因适才太专注于手边之事。 静静吁出一口气,她脸热,胸房亦热。 耳中仅闻太老太爷欢叫声,她下意识调开眸光侧望,苗三爷此时已搁下琴,由竹僮服侍着穿鞋,他脸上神态轻松自若,嘴角似噙淡笑,全然不觉自个儿遭冷落、被梗得吞吐不出一般。 他吩咐丫鬟将古琴收好,吩咐竹僮帮忙将出借的工具收妥,然后跟太老太爷又说了几句,最后才恭恭敬敬告辞,退出‘苍松堂’。 从他搁琴下榻,乃至最后离去,他都未再与她多说一字,仿佛堂中无她。 也是啊,她不过是个奴婢,他要走要留,何须跟她多说? 太老太爷拉着她还要说话,眉开眼笑的,她一想亦知不妥,担心老人家待她太亲近,又要被谁误解。 很“郎心如铁”地回绝太老太爷欲留她用午膳的好意,她快步走出‘松柏长青院’后,脚步才缓了缓,往灶房大院走回。 在穿过宅内的太湖石林园时,园中石峰瘦、透、漏、皱,件件奇巧,在某座太湖石后,冷不防走出一道身影。 “啊!”陆世平陡被吓了一跳。 她离那人太近,虽煞住步伐,身子仍些些撞进他怀里。 灰蓝锦袍,手握盲杖,薄身俊且挺秀,不是苗三爷是谁? “三爷……”她轻拍左胸房,庆幸方才走得不急,没真撞上。 然而仅是短短贴靠,急又退开,她已嗅得他身上幽淡檀香,而且有些悲凉地发现,她的个头确实小。 徒长年纪真没用,两人相较,她头顶心连他下颚都碰不上。 宁稳心神,她四下望了望,呐呐问道:“三爷怎没让小夏和佟子跟着?” “露姊儿呢?怎不在太老太爷那儿多留些时候?” 她一愣,蓦地扬睫看他。 俊美面容似冬日温阳,深渊般的眸子却凛凛刮过什么。 这分明是来堵人,堵她这个人,料她回灶房院子必穿过园中石径,所以守株待兔,只为质问。 她抿唇不语,心里默默幽幽地泛上几近疼痛的滋味,她偏不去理会。 “手上灼伤如何?”他忽地天外飞来一问。 她没料到他话题倏转,怔了怔,一会儿才答:“大好……已生新肤。”略一顿,接着又道:“还得多谢三爷赠药,日前遣竹僮们过来照料。”他虽因试她才弄得她两手灼伤,但后来送药的这份情,她依旧感念的。 他眉目略轩,幽瞳中的沉色教人难辨其情。 只见他泽唇一勾,淡到不能再轻淡的音色嘲弄荡开。 “手伤大好了,所以便一刻也不能等地来到‘松柏长青院’,怎么也得让太老太爷欢欣足愿,是吗?” 这桶污水泼得她满身狼狈且怔忡不已。 他的心绪如琴音回旋曲折,以为相亲了,下一瞬又不留情面。 未听她言语,他再次启嗓。“新肤薄而敏感,入水应还觉刺疼,你为修七巧盒,拿篾刀、取铁镊,手劲拿捏要好,定又弄得十指新肤生疼……你倒也能忍。” 石峰阴影笼罩他半身,温阳穿透石洞,点点投在他颊侧和胸前,怎么都好看。他真真教人生气,却怎么都是好看的。 陆世平眨眨微涩眼眸,握成小拳的手绷得新肤都疼了,仍倔强握着。 “三爷不也能忍得很?” 俊眉略挑。“此话何意?” “三爷适才在堂中鼓琴,一篇(繁花幻)曲由七节拍子谱庐,拍拍动人,承接分明,三爷琴技高美,一出手谁与争锋?谁不拜倒在您指下之音?偏偏太老太爷不给面子,当场驳得您有苦说不出、有怨吐不得,但那也非太老太爷有意如此,在他心里,那七巧朱盒确实比三爷鼓琴重要太多,此间因由,七巧朱盒的来历,三爷定也知晓,不必奴婢多言。您对老人家撒不了气,就拿奴婢出气,那、那奴婢也认了。” 这会儿换苗沃萌怔了怔。 他没料到她会突然逆颜以对,还一口气说了一堆,但她说的那些…… 陆世平小小口喘气,一颗心怦怦跳。 一吐胸中郁闷尽管痛快,然倾言而出之后,又懊悔得想敲自个儿脑门。 她扬睫偷觑,见他眉宇间甚是沉宁,仅两边额骨透红晕。 不知是否被她说中心事,所以脸面微赧,抑或对她动气才气红脸?又或者,两者皆是,他恼羞成怒了…… 苗三爷似有意沉默,想折磨人似地不言不语。 再启唇时,他语调徐和,话锋锐利。“你要真认了,还敢对我撒气吗?” “……奴牌不敢。” “你说我方才的(繁花幻)鼓得如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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