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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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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出事,回不来了,我就再找个女的,想法子再捡个现成便宜,反正是女的便好,然后带着孩子跟那女的一块儿过活,继续过我要的日子,是这样吗?”他替她作答,两指扳起她的脸,绝不允她闪避。 他在等妻子出声驳斥,结果……她仅是定定与他相视,眸底含水潋灞。 完全的,默、然、无、语,她连辩驳都省了,根本被他说中,中得不能再中,直直一箭入心。命中。 气海翻腾,似那股偏邪且强大的气闹着折腾起来,眼前红雾一片。 他气到额暴青筋,狺狺咆哮了—— “想撇了咱爷儿俩,发你的春秋大梦!” 霍清若深觉自己是好声好气跟丈夫打商量,实不知怎戳得他大爷冷脸、铁青脸、怒红脸、忿忿不平脸,全乱七八糟浮将出来给她看。 她哪有抛夫弃子?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胆”若落到旁人手中,不晓得要掀起如何的惊涛骇浪,而孟氏大寨与玄冥山相离不远,极有可能遭殃。 她牵挂得要命,他还偏要与她作对,殊不知她最最挂心的就他们爷儿俩,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将可能爆发的险象拔除,如何在西路山中安生? 他怎就不懂!怎还是带着孩子跟上来?! 他整路都在生气,闷在胸内不发,且感觉那愤怒时时往上堆叠,连气息都足可让她感领那把勉强抑下的烈焰。 她本可视若无睹,但娃儿一路都系在他胸前,娃儿肚饿、便溺、哇哇哭了,他沈着脸不动如山,她岂有本事学他?还不都件件接过来处理。 倘不是跟孟冶闹不痛快,她该会笑到眼角渗泪,当她见到他背上包袱里什么都没带,却有满满好几叠乾净棉布,那些布是她裁好,给娃儿垫着小圆屁便溺用的,他追来,边用边丢,已耗去大半。 若玄冥山上的事不能速战速决,娃儿就快没乾净棉布可用了……明明横在前头的局势难以预料,自个儿却连“娃儿无棉布可用”的琐事都担心上,宁定再想,嘴角都要翘起,心软得不像话,很难再跟丈夫闹脾气。 孟冶暴筋怒吼过后,就变回寻常寡言模样,甚至较以往更沈默。 虽无语,内心掀起的狂风巨浪却迟迟未止,反倒愈演愈烈。 自妻子自以为是、用极其拙劣的说词“劝”他带孩子回家,不要他们跟去,在那一番话后,他突然明白,她来。她走。仿佛一切随缘。缘在便聚,缘去便散。 她的留与走都很潇洒、很轻松、不拖泥带水,似进入某人的命中,交缠纠葛后,离开的时候一到,依旧能淡淡抽身。 她真以为别人如她这般提得起、放得下! 真以为他……以为他可以这个不行换下个、那个跑了再找另一个! 她没将他放心上?没喜爱他? ……不会的! 他见过她眸中的火苗,当她望着他时,她的眸子会烁烁发亮,只有看他时才会有的眼神,连儿子都挣不到。 但她仍然可以轻易就走,把他推给别的姑娘都无所谓! 不想不气,越思越怒,恨极、怨极、不甘心至极,即便带着孩子,他都想挥刀大开杀戒,一路杀上玄冥山了事,省得在山腹中的暗道里弯弯绕绕,多费时候。 甫上玄冥山,立即感受到冥主大人“封山自毙”的劲道,通往山顶“玄冥教”总坛的通天石阶,碎得无法行走。 土崩树倒,原本巍峨的楼宇被震得东坍西塌,梁柱碎作块屑。 莫怪教众四散流窜,而陆督之后集结的人马,多在山腰处落脚,霍清若选择避开,没和那些人打上照面。她怕一迎敌,非得血染玄冥山不可,若风声走漏,指不定会有第二夥、第三夥教众回流,届时事就更难办了。 但她千般琢磨、万般考量,她家男人却磨刀霍霍又磨牙霍霍,明明低调上山,他硬是无声无息又了结十余条命,她之所以没有制止,是因那些人正围着凌辱两名被劫上山囚禁的姑娘。 他取人性命,两手不染血,十多个人全被他分筋错骨、动弹不得了,再一个个、慢吞吞抓过来“喀啦、喀啦——”扭断颈骨。 她深觉他在泄恨。 孩子还挂在他胸前,他背后还系着整包袱的棉布,却把人的脖颈当鸡脖子扭……她想,是被冥主大人带坏又带歪了,竟觉他这般泄恨、替姑娘家出气,兼让孩子练胆,一石三鸟,欸,也还可以。 山腹内的暗道交错蜿蜒,避进后,霍清若多少松了口气。 “小的时候,冥主领我走过一次,跟着好几回,他把我独自一个丢在暗道中,一回比一回丢得远,八成想看我吓得大哭。” 片刻过去,才听身后闷闷传来问声:“你哭了?” 脚步未停,她嗓声似叹。“没。冥主不爱软弱之人。” “那他定然极喜爱你。”声气更闷。 霍清若闻言一怔,回眸,就见丈夫一双精目在幽暗中锭光,直勾勾的。 终于肯回她话了,虽然继续摆臭脸,但又能交谈上,什么话题都好。 她巧肩微耸,淡然露笑。“或许是。但他待我娘,是喜爱中还有喜爱,怎么喜爱都不够,爱得乱七八糟,把全身气力和心魂都使上。太过火,将自个儿使碎了,才有最后这场封山吧……” 孟冶突然又沈默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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