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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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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着嘴笑,颧骨上的桃花小痣好生抢眼,语气未变地又道:“你吃的虽是自个儿家里的东西,那仍是潮神的祭品,还没来得及下供桌,倒先落进你肚里了,与神抢食,不存敬心,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嗄?简直是有口难辩,也百口莫辩了。 “你、你你……”凤宁芙磨磨贝齿又掀了掀软唇,终究挤不出一句,她颊面霞红,一张脸儿漫着憨样,着实可爱。 男子的瞳黑得发亮,两泉深意在里边转呀转的,似乎瞧得出了神,忽地,那蒲扇般的大掌又毫无预警地探过来,如猎鹰扑兔地抓住凤宁芙不及闪避的小手。 她不禁惊喘,倒抽了口凉气,想用绸伞打人,他随意一挡,“啪”地清响,竟把伞柄劈作两段。 “你弄断我的伞了!”丢开断伞,她气得抡起拳头槌人。 福无至不痛不痒地承接她的绣拳,后来竟仰起头,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 “断了就断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冒犯了潮神,理应补过,凤家小姑娘,你还是乖些吧!” 跟着,凤宁芙只觉一阵眼花,脚下沾尘的,人已被他挟走。 一时间,那熟悉的恐惧涌上心头,背脊隐约烧痛起来,仿佛又是为了藏宝的秘密,她再次落入恶人手里。 凤宁芙试着张声呼叫,男子似也料准了她的意图,粗掌探来,不仅捂住她的嘴儿,半张脸全教他给掩了。 “唔、唔唔……”她努力拳打脚踢挣脱,却依然被他拖进一个临时搭起的大棚里。 棚中,好几张黑脸同时调转过来,凤宁芙还闹不清怎地回事,便见一名巨塔般的黑汉子拔山倒树、挥着拳直冲过来,吼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二爷,俺说啦!你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俺要眨了眼就不是汉子,可要在俺光头上黏两团包包头,还得上他妈的什么……什么胭脂水粉的,俺同你说啦,就一句,没门儿!” 福无至对那钵大的拳头从容地挑了挑眉,平声静气地道:“谁扮什么角儿,这一向不都捻签决定吗?今年恰恰是你,你不扮,谁扮?” 黑汉子瘪瘪嘴,涨红了脸,“俺不扮!俺、俺俺力气大,扛轿。” “甭想!” “想得美咧!” “作梦吧你!” 福无至尚未回应,几名今年负责抬轿的人抢着出声,喊得脖子部粗了。 黑汉子鼻孔喷着气,又道:“那……那让小淘沙扮俺的角儿,俺补他的角儿。” 闻言,正对着铜镜细心勾勒的削瘦少年手一颤,倒把眉心的一点朱砂痣拖成一道大红疤,顾不得脸上怪样,他抓着笔哇哇大嚷:“哪能这么干?还有没有理啊?通天海,咱告诉你,是汉子就愿赌服输,别叽叽歪歪尽像个娘儿们。” 娘儿们?!等等!一个……小娘儿们? 忽地,众人似乎忆起什么,目光一致,又瞬也不瞬地投射在福无至所挟持的小姑娘身上,后者秀容苍白,一对眼儿像受了惊吓的小兔,瞠得好大、好亮、好无辜,唔,真是个标致的小娘儿…… 可是,这时机不好吧? 被唤作通天海的光头黑汉粗指比了比,干笑几声: “呃……呵呵……二爷,今儿个是“潮神生日”,怎么你出去悠转一圈,就把人家妞儿给掳来了?你、你好歹也放尊重些。”不是迷信,只是干他们这途的,早八百年前就有那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什么神都能得罪,什么佛也没放在眼里,可要这神呀佛的跟水沾上点边,那还是收敛点儿的好。 福无至先是一怔,忽又哈哈大笑。 凤宁芙教他抓在胸前,这一笑,胸膛鼓动,倒把她的神智给震回来了,她趁机扳开捂住小嘴的大掌,气唬唬的,抬起脚便想踩他的鞋。 他“嘿”地一声,左腿轻巧勾拐,反守为攻,竟把失了重心的她整个拦腰抱起。 “哇啊——”凤宁芙不争气地惊叫,藕臂忙抓住他的前襟保持平衡。 此时,一棚子的人已瞧;得目瞪口呆,压根忘了适才闹腾些什么。 鼻间尽是男性阳刚的气味,凤宁芙脸红心热,正张唇欲骂,福无至却大挥双臂,把她当成货物般往前一抛—— “接住啦!”他笑声朗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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