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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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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头老大其实已顾忌他许久,这回终是出手,在江边打下埋伏击杀。 他是让人打着玩的吗? 这年头,老大都不老大,当老大的既然都不仁了,就别怪他彻底不义。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的作风他早看不过眼了。 他都自认够缺德了,偏偏还有比他更缺德的。那些拐卖俏生生大小姑娘的活儿,也实在太不入流,要他再去接销这种臭盘,三个字——没门儿! 总之待他伤好,哼哼哼,待他伤好啊,该换他发威! 大口吞食掉最后大半张的芝麻饼后,他目光仍像盯紧猎物的猎鹰般锁住小姑娘。“你姓什么?叫什么?”问得粗声粗气。 垂颈,慢吞吞咬着饼皮的她忽而一顿,徐慢地扬睫。 搞什么……他脸皮蓦地窜出一阵热,心音略重,竟想避开她的凝注?! 莫名其妙!奇也怪哉!他有病啊他?不就是一双灵俊过头的招子,躲啥躲?有本事……有本事就往他脸上瞪出两窟窿啊! “爱说就说,不说……老子就阿珠阿花、阿猫阿狗地叫你!”语气更粗鲁了。 “霁华。”她突然答道,嗓音细细。“我姓君,君霁华。君子的君,霁华……就是月光之意,是月之精华,那是……是我爹给我起的名儿。”抿抿唇,再抿抿唇,她轻声问:“你呢?” 他肚里还烧着火,一时间却发不出,也不知被哪道雷劈中? 深吸口气,他撇撇嘴,脸上的戾色犹在,却道:“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今晚我寒春绪吃你君霁华一袋芝麻饼和炸米香,往后倘若我没死,混得风生水起,你也活得好好的,寒春绪定然回报你。” 听到他的姓名,君霁华嚅动唇瓣默念了两次,又听到他的回报之说,她神情不由得一怔。“方才要不是你出手,那些大狗……它们……我、我……”略顿,她摇摇头,眉眸间仍有惊惶神色,咽了咽唾沫后又说:“那些芝麻饼和炸米香是音翠姐帮我备上的,她说带些干粮在身边,妥当些。” “原来有人帮着你逃?”他淡淡哼了声。 “音翠姐是‘天香院’的头牌姑娘,我八岁被卖进‘天香院’,就跟在她身边服侍,也、也跟着学才艺……‘天香院’的嬷嬷后来还帮我找来一位教授音律的师傅,还有一位教舞的女师傅、音翠姐说,我仍有选择的机会,她劝我逃,帮我备吃食,还给了我一包小碎银子当盘缠。她说我得逃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去,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一辈子全毁了……” “死路一条……是吗?如此听来,你那位头牌姐姐还真够仁义呢!”他话中似乎有话,暗讽着。 君霁华不禁问:“……你什么意思?” 寒春绪嘴角一扯。“我要是你那位音翠姐姐,一见跟在身旁的小丫头片子越长越水灵,越生越可人意儿,心里不起疙瘩那才有鬼。” 她呼吸略促,微瞠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直瞅着他,喃喃又问:“你、你什么意思?” 寒春绪在笑,白牙森森,略透恶意。 “不就那个意思吗?不能留你啊!再让你留下,不出五年,‘天香院’的头牌肯定换人当。既然你想逃,那好啊,何不顺水推舟?殷勤地帮你备食,给你上路的盘缠,就求你永远别回头。你瞧瞧,两下不就轻易把你给打发了?不仅保住自个儿的头牌地位,还能被你感念一辈子,多好的买卖?” 小小灯火下,一片静。 她唇瓣微张,说不出话,似是着恼了,眸光仍直勾勾的,瞳心却隐隐发颤。 生气了吗?寒春绪状若无意地抓抓挺鼻,两肩一耸。“当然啦,也有可能是我多想。我这人心胸狭窄,自私自利,那是天性使然,无可救药。嘿嘿,你听了要不畅快,就把我的话当成屁,噗地一声全过去,千万别上心。” 小姑娘的脸依旧雪白雪白,白得都要透了。 好半晌,君霁华才艰难地嚅出话,话中有股倔气。“音翠姐……不像你说的……她、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寒春绪真不知自己着了哪门子魔?他竟“欺负”起人家小姑娘! 他说那样的话,是很真,他确实如此疑着,但有些真话不能说、不好说,说出来仅是伤情、伤人,他再明白不过,却恶心作祟,硬要耍弄一回。 这又何必? 这是何必? 见女孩儿家那张小脸几无血色,他心中升起诡异且难得的罪恶感,简直……混帐! 他本就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有什么好罪恶的? 磨磨牙,他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不去看她。 “不是就不是,我又没说她一定是。” 他把摊开在桌上的小包袱推向她,蓦地站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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