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雷恩那 > 一生只和你相好 >


  “嗯。”随意淡应了声后,他一脚抵开木门,走进。

  “耶!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有样学样,田郁学着姊姊高举小胖手,胡乱挥着。

  “走,回家拿闪光飞盘,还有大球和小球。大白,来啊!快来~~哈哈哈~~”两条麻花辫快乐地飞晃,小小身子带头跑,冲得好快。

  “汪、汪汪汪--”会凶它的主人不在喽!大狗恢复爱闹、爱玩的本色,迈开四只狗腿狂追。

  “姨,拿飞盘!有闪光的喔!”男孩扯着她的裙。“姨,快点、快点!”

  “好,姨快点。”虽然由着孩子将她拉走,但余文音的脚步却有些迟滞,克制不住地频频回望。

  咬咬唇,心浮动着,她发现,他刚刚扶着她腰身的那只臂膀,手肘和上臂应是擦伤了,正微微沁出血珠……

  立在白色小屋的二楼,长着粗茧的手指扳下百叶窗,透过细缝,男人沉郁的眼觑着窗外。

  金阳如粉,在他凑近窗边的黝脸上印出条条平行的光。

  眉峰淡蹙着,他双眼微瞇,仍直勾勾地盯着不放,彷佛外边正上演着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若不小心错过一丁点儿的细节,将成为心口永恒的遗憾。

  窗外,他的院子绿草如茵,他亲手种植的小树枝桠已丰。视线再大胆些地往外扩开,远远天际像一大块调色盘,金色、红色、橘色,大笔渲染开来,当中又低调地画过几笔灰蓝。

  归鸟掠过,海面渐起变化,泛光的沙滩上游客已稀,但那两个孩子仍带着大白狗又叫又跳,在一波波的潮水间相互追逐。

  他们玩着一种奇异的飞盘,投出去时,旋转的边缘会发出七彩荧光,让他联想到挂在美容院门前的七彩霓虹灯。

  大白狗对那个会发亮的飞盘钟情得不得了,追着飞盘乱吠,跳上跳下,兴奋过头的叫声清楚传来。

  他眼神一黯,视线再次锁定某个点。

  那个焦点很秀气、很纤细,白浪激吻着她的裸足,绽开朵朵浪花。是一个多小时前被大狗扑进他怀里的那女人。

  她仰头笑着,裙襬已湿。

  他几乎能捕捉到那清脆且温暖的音浪,像极了首次瞧见她的那个初夏,只不过当时没有大狗,小女孩较现在更稚嫩些,小男孩走路还摇摇晃晃的,而她穿的是一袭剪裁朴素的雪纺纱洋装,白衣胜雪,裙浪随着她的笑荡漾着。他羡慕刷过她小腿的浪潮,羡慕那些教她裸足踩过的细沙,羡慕得差些不能呼吸,羡慕得……心痛。

  胸口灼开熟悉的热意,带着奇特的刺疼,他渐能分析这样的感受,是因为过分渴望某种东西,既渴望却又害怕,只能消极地选择旁观,以为静静的几眼就能填满那个黑洞。

  可惜,黑洞深不见底,要不然他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个亚热带的小岛,不会守着一整个夏,只为偷看她。

  第四个夏季了吧……低低地呼出口气,他下意识地握紧五指,碰触了她身体的感觉还留在掌心,既麻又热。

  蓦然间,她笑容犹挂在唇边的脸蛋转向小屋这边,明明晓得她不太可能察觉到他的偷窥,他心头仍是一颤,迅雷不及掩耳地放掉百叶窗,往后疾退了一步。

  他还要脱轨到什么地步?

  薄唇抿出一抹自嘲,他定在原地好半晌,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再次趋前扳开窗叶。

  沙滩上来了另一个女人,她走近,不知对着孩子们说些什么,那小女孩忽然垮下双肩,小男孩则抱着大狗的粗颈,依恋地胡乱蹭着。

  他认得那女人,是不远处那家咖啡屋的老板娘,也是那对小姊弟的母亲。

  小女孩像在跟妈妈讨价还价,后者双手抱在胸前,坚决地摇摇头。然后,那抹让他萦怀的纤秀身影介入母女俩的对峙,她笑说了几句话后,拎着素雅的凉鞋,一手牵起小男孩,又对小女孩说了什么,女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移动两腿,跟着妈妈回家。

  沙滩上留下淡淡的足迹,两大两小的身影外加一条大狗,终于消失在他能够窥觑的范围内。胸中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虚,他放开那片窗叶,沈静地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那空洞的错感仍在。

  她是他的秘密。

  他其实不太明白最终想求得什么,人生至此,他得到的很多,但失去的更多,得与失之间早已没有平衡点。时常,他会以为把自己也弄丢了,那个真实的他太易感,疯癫狂乱,教他害怕。

  他渐渐学会心如止水,不让心感到疼痛,更别去遗憾什么。若不是遇见她,他想,一切会容易些,他的自我催眠将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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