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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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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高原上早发的春信随着风吹入“延若寺”的每个院落、每扇窗门,日阳微带暖意,透过不太厚的云层缕缕而下,相信再过不久,野花要开、绿草又生,点点如珠串的高原湖也要融开澄碧片片,回背风山面避寒过冬的牛羊马即将返回高原之上。 “大姑娘,瞧,我行的!我力气够大,可以帮忙做好多事!”后院古井边,芬娜两手努力扭绞一条少年尺寸的里裤,把水拧得哗啦啦直流,然后摊开甩了甩,暂且搁在木桶里。 白霜月一身简单的雪白劲装,只是两只裤管卷至小腿肚,两袖也撩得高高的,露出两节匀瘦的前臂。她裸足往大木盆里猛踩,把自个儿的双足当作捣衣用的木头,盆子里四、五件较厚的冬衣已轮流被她踩了大半个时辰。 “延若寺”共凿开三口井,两口在前院,供前来参拜及寺中僧徒所用,另一口则位在后院。寺规中虽无明订,但历任以来,后院这口井向来只留给住持师父使用,因此除寻常洒扫外,不会有其他人特意绕路过来。 虽是如此,白霜月仍极小心,是迫不得已才直接在井边用水。 没办法的,避至寺中想来已带给住持大师不少麻烦,总不能连洗衣这等事也要劳烦他人吧?两个孩子加上她,就这么几套衣物替换,她虽在高原上生活多年,还是学不来高原民族久久洗一次澡、半年换一次衣物的能耐。 她对小姑娘毫不吝啬地露齿一笑,双足没停,伸手把散到颊边的发撩到耳后。 “大姑娘,我也来踩!”说着,瘦小身子跳进木盆里。 白霜月笑着拉住她两只小手,四只秀足更是卖力地踩踏,如庆丰年时、围着熊熊篝火跳的轻快舞步。 蓦然间,那双较大的足一顿,芬娜吓了跳,忙扑身抱住白霜月。 挺立在前,白霜月凤目扫向右斜方传出脚步声的那道门,不及收拾衣物,正欲挟着芬娜先行避开,下一瞬,男人与小少年同时出现在门边。 “格里,存心吓唬人吗?你溜来这儿干什么?”芬娜不敢对“眼睛像会变色的绿松石”叔叔大小声,当然只针对小少年一个。 格里提了提两手的木桶,驳道:“是搁在地窖的大瓦缸没储水可用了,我才和叔叔一块来取水。哼哼哼,我要不来,这来来回回搬水的事儿,累都累昏你!” 芬娜脸微红,也驳回去。“那……那又不是只你一个在忙,我也忙啊,忙着帮你洗臭衣服!” 瞥见一旁桶子里搁着的几件衣物,放在最上头的隐约像是自个儿的里裤,格里的小黑脸难得发烫,讷声道:“你洗你的,干么连我的分儿也洗?” “大姑娘连叔叔的分儿一块洗了,我只好连你的也洗了,你还不乐意?”芬娜真不知格里哪根筋儿不对了。 “格里。”小少年掀唇要辩,真斗嘴下去准没完没了,因此静伫不语的傅长霄忽而喊住他,沈静道:“先帮芬娜把那桶子里的衣物拿到顶楼平台晾好。” “唔……”不敢不从,因为男人的语气有种不容质疑的威严。 格里瞄了芬娜一眼,小姑娘似乎也察觉到两个大人有话要谈,气氛古古怪怪的,便乖乖踏出大木盆,穿好鞋,跟在格里后头跑开了,约略还可听到他们教人不由得发笑的争执—— “你走慢些,咱们一人提一边啦!” “不用,我可没你那么弱。” “我哪里弱?我哪里弱?给我提啦!” “就说不用,你别帮倒忙!” “臭格里!” 两个孩子被支开,一直沈默旁观的白霜月入定般地处在原处不动。 男人正看着她,拿那双琉璃沈碧的眼,带着某种她解释不出的估量味道,深究着她。 她该要很习惯他那般的探索了,自十日前她险些在他手中断送小命后,他便开始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仿佛无时不刻,只要有他的所在,她便能轻易感受到那两道目光。 为何临了撤手? 既被彻底激怒,他一把扭断她脖子岂不痛快? 为什么……手下留情? 她胆子尚未大到敢将这话问出口,隐约觉得那是他深藏的一块禁忌,当时他的神情仍重重刻划在她脑海中,似是极度的不甘,又无端狂乱。 她不怕他,但那时候的他,确实足以让人胆颤心惊。 一道阴影遮挡住她身前的天光,她鼓起勇气扬睫,预期要迎入他银蓝瞳底,岂料素腰却被男性大掌合握,身子猛地被提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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