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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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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阵,稍稍宣泄心头郁闷,她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动了动双脚想爬起来继续往前,泪水模糊视线,她毅然拭去,衣袖掠过脸颊,眼眸睁开,那匹教她牵挂不已的大狼就在眼前,月夜下的银白衬托地美丽的玄黑,它没有死、依然骄傲、依然冷淡,活生生的,就在自己面前。 “你、你--”止了的泪再度流下,晓书又哭又笑、又惊又喜,她笨拙地爬起身子,七手八脚地爬向他,双脚直直跪在地上,两只藕臂竟猛地圈住他粗劲的颈项,搂得好紧,脸颊竟学会动物软蹭的方式,一下下、来回地腻着地的黑毛。 情绪辗转翻滚,担忧、沮丧、难过,而后是见着它,一颗焦躁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喜极而泣。 在这雪地遇难,它无意间救助了她,这头奇异至极的大狼,它骄傲聪明、深沉莫辨,却是她唯一的倚靠,在晓书内心深处,她尚不明白,自己已将一头野兽视为亲人,感情自然流露。 既然她尚无自知,它又怎能明了?!接触她扑来的软腻身躯,它浑身不由得紧绷,理肌条条分明,蓄满紧张的力量,若他现下化作人形,峻颜上定是眉峰紧蹙,嘴角压抑地抿住。 “你……你去了哪里了?”她边哭边说,跪着的身高恰巧及黑狼头顶,声音好不可怜,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我等了好久,你就是不回来,我以为、以为……你遇上那个凶狠的猎人了。他好凶、好坏,我不要告诉他你在哪里,我不说,我不要你死,不要不要……”她低声说着,夹着哭音,声量听起来又细又低,但在这一片广大的雪原上,四边是静寂的、凄凉的,月娘自若地边挂,一切与它无干系,只顾着将雪原上少女与狼紧贴着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它下意识瞪住抱在地上的影儿,脑中一片雪白,如同隆冬下第一道掩盖万物的飞雪,她的语调虽轻、虽哑,却字字钻入心窝,一字多面,教他反复体会,感觉思绪是被冰雪覆住的青草,僵直着、冷却了,无法随风轻摇。 “我想找你,想告诉你得小心,可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她吸吸鼻子,顿了顿,长发撒了它一身,“我好怕他遇着你……他说、说黑狼最值钱,血可以治百病,牙齿可以辟邪,他一定会猎杀你的……他匕首耍得好快、好狠,那匕首是我的,是俄罗斯人送我的,好锋利,我不要你死……” 双臂中的动物不移不动,她抱着地,啜位之声渐息,转为细细气喘,口鼻间喷出团团白雾,有些晕、有些累、有些儿冷,有些儿乏了,心却安定了下来。 “我不说,不告诉他,我、我不说……” 接着,圈住狼颈的臂膀无力地卸下,她嘤咛一声,人倒在它的脚旁。 火光,银光,温暖中,流坠飞舞着条条冷线,好快、如迅雷一般。 映入眼帘的是男子精劲的赤裸宽背,榻床边燃着一盆火,将他每块的背肌映出光亮与阴影交错的雄健美感,模模糊糊的,他迅捷地挥动着什么,彷佛有一条银色冷光,随着他的动作活了起来。火的温暖,被穿刺了部分的寒意。 感觉到人的视线,他转过身,银光握在手中,静谧着,两脚慢慢地踱至床边,他好高好大、又狠又恶,他正瞪着她,那对眼……那对眼…… 晓书眉心轻皱,气息紊乱,脑袋昏昏沉沉不济事,他手中的闪亮引着她-- “那是我的……你、你别想拿它杀它……” 他怪异地看着,面容愈趋愈近,匕首倏地朝后甩去,吟地一响,刺入木墙当中。“到底,你在想些什么?”他的话夹杂浓厚的疑惑,眉峰成峦,眼神须臾未离那张苍白的小脸,好似解不开这道谜,终生困扰。 晓书想说些什么,心中有好多话要说、要问,她记得……记得是抱住它的,活生生的野兽躯体,有其独特的柔软和强壮,怎么自己会在这儿?!她没有答应他的条件交换,没有告诉他黑狼的洞穴所在,她没有跟他走,没有为了回家把它的家毁去……她记得,她没有。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唇瓣蠕动着,就只是蠕动着,她的头颅在枕上胡乱摇着,偏偏语不成句。 他知道她神智昏沉,是因人的生气流散过多,让他夜夜引取而来,籍以复原自己的元虚内丹。真气自然护体,少了一层保护,妖邪便能轻易近身,即便她现下睁开眼眸,所见也是模糊景物,思绪千万,迷乱不真。 于她,始终未能得证。他心中万分困惑,因而不悦,极度不喜欢预料之外的事,而这个奇怪的女娃儿,凭什么扰乱自己几百年来坚信的意念?! 他锐眼脚了眯,一股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被激将起来,突地伸去握住人家的手,光是单掌,便将女儿家软腻的一双全包住了。 对晓书小得可怜的左手,他视线纠缠在那儿,眸光自是一沉,用着拇指拨开她的小掌心,里头的肉色嫩白中透着红晕,光滑得几无纹路,软得不可思议。 “坏人……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为钱财、为利益、为权势,都是一样、都是一样呵……她纷乱地呓语,眼眸半合,脑中好几张脸重重叠叠,无意识又喃了几声,终于再次坠陷于黑暗当中。 坏人?!他薄唇微微上扬,静默地品着她的指控。 “为什么要不同?”他低语,望住雪白的可怜容颜。“你到底是谁……” 她姓沈,闺名晓书,是京城旺族沈氏女儿,沈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这些事,真实却空泛,他想知道的是藏在她身中的灵魂,她到底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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