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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静眉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怕……别怕……”

  童老爷嘿嘿地冷笑两声,“了不起,落到这境地,还能要人别怕。”

  静眉喘着气,力持清醒和镇定,“你捉我来这儿有何目的?”

  “你这么聪明,还用我多说吗?”童老爷嫌恶地瞥了不住发抖的儿子一眼,阴沉地拧眉,嘴角笑得诡异。

  “我一生的心血全教你们毁去,夺我田地、烧我棉仓、抢走我的工人和生意,连官府也被你们买通,发榜通缉我,把我几个儿子关入大牢,就剩这个笨蛋!”他停顿了顿,双脚朝墙角逼近一步,嘿嘿又笑,“华大小姐,你说,咱们该怎么算这笔帐?”

  “你不要恶人先告状……你让人偷窃华家总仓大批成棉成布,让我们不能如期交货,想看华家的笑话……我们根本毋需买通官府,你和你那些儿子胁迫城南的众家棉农,强占他们的棉田,见人家姑娘美丽,就、就设法骗进重府,然后……然后玷污人家清白,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会有如今的报应也是应该!”说完,她咳了起来,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感觉小宝拽住自己的力道正在加强,他的脸依然面对木墙,怎么也不敢抬起。

  童老爷不怨反笑,放下灯笼,由袖中取出一条细棉绳。

  “你……你、你想做什么?”头更晕了,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静眉不知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见姑娘美丽,就设法骗入童府,玷污人家的清白。这是你说的,怎会不知我想干什么?”他一步步逼近,扯住她两只腕,用棉绳捆紧,接着连双腿也捆了。

  “走开!救命——救命啊——”静眉害怕了,真的怕了。她气虚地喊着,拚命地扭动捶打,这种状况下,再冷静自持的姑娘也要慌惧。

  没谁会来救她吗?静眉绝望地想,已顾不得敌我,张口喊着:“小宝救我——小宝、小宝!救姊姊——救命啊——”

  童老爷似乎没料及她会向那个蠢蛋求援,怔了怔,忽地笑出声。

  “我是他老子!救你?他敢吗?”大掌猛然掐住静眉颈喉,制止她继续言语,见她痛苦的模样,他兴奋得双眼发亮,伸出舌从女子的下颚舔过脸颊。“老子没碰女人很久了,这全拜华家所赐,咱们好好玩一场吧。”他拖着绑住她双腕的棉绳,想将地拽到干草堆里。

  “不要……”静眉吓得泪直流,头昏脑胀,“骆斌……骆斌……救我……”

  正在此时,一股力量忽地排山倒海而来,从童老爷背后扑上,将他狠狠地压倒在地。

  “爹!不带姊姊走!不和小宝抢姊姊!姊姊在哭,姊姊乖,爹别打别打——她很乖,爹别绑她,不和小宝抢——她很乖,别打别打很乖——爹别生气别打小宝别打姊姊,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小宝圆胖的身躯跨坐在童老爷后背,两手死死掐住后者的颈项,脸红遍通的,口中不住地嚷嚷,他手劲不放,直要爹答应不打人,但童老爷根本说不出话,只挣扎着,喉间“荷荷”地发出短促痛苦的单音,脸跟着涨红。

  “小宝……”静眉伏在一端,手脚都被绑住了,全身瑟瑟地抖着,想安抚小宝又无能为力,整个影像变得模糊不真。

  忽然间,四周好热好闷,温度愈攀愈高,静眉恍恍惚惚地环顾周遭,见童老爷原先所持的那只灯笼不知何时跌落,燃烧起来,屋中都是易燃的干草木板,火势正自蔓延。

  天啊!天啊!她心中惊惧,想往门口爬去,又思及那个少年,连忙回头。

  “小宝、小宝……咳咳咳……”烟雾弥漫,呛得她伏身咳嗽,再也动不了半分,脑中一团迷糊,甚至有点轻飘飘的,好多影像闪过,爹和娘亲、可爱的笑眉、煜哥温柔微笑的模样……然后,是骆斌,那样的不苟言笑、严肃冷静,眼睛却这么、这么的深邃,而她知道藏在他心中最深处的痛,那个可怜的孩子呵……

  “小姐!”一声厉喊穿透迷雾和炽热,直直震撼静眉的耳鼓。

  她的头动了动,眼皮虚弱地撑开细缝,还在与脑中的思绪奋战时,木板巨大的碎裂声响起,那张男性的面容霍地悬在她上方,跟她想过千百遍的影像有些差距,是骆斌,又不太像,骆斌不会把自己搞得这般糟,骆斌的深邃只藏在眼底,不会这么坦白、这么情不自禁地瞧住她。

  身子被强悍地搂进男子怀里,瞬间收缩,箍得好紧好紧。

  还有哪,骆斌不会这么抱她,唉……这是梦。她微微一笑,晕厥过去。

  “小姐!”这个像骆斌,又不太像骆斌的男子心痛狂喊。

  这晚的搜寻毫无所获,展煜、骆斌和国叔将昨夜至今所有搜查过的地方重新划分,推断歹徒为躲避追查定不敢现身赶路、往别的城镇去,短时间内,必还躲在城中。

  而整个西安城已被彻底搜过,只除了华府内和总仓后头无人居住的一块地,这块地是展煜年初买下,打算拆除前任地主遗留下来的几栋旧木屋,扩大华家总仓的面积。

  三人六只眼还盯着西安城的全图商议着,骆斌心思一转,突来的预感爆发出来,他二话不说,人已冲出,朝总仓后那块地奔去。事实证明他的推断,尚未抵达,已瞧见其中一处木屋火势大作、浓烟四起。

  她在里头!脑中,仅有这个讯息。

  “骆斌!”展煜随后而至,按住他的肩。

  “别管我!”他挥拳相向,猛力推开展煜,身子如离弦弓箭,不顾一切地撞破木门冲进火海里,在烟雾和灼热的环绕中,找到伏在地上的静眉。

  回想起瞧见她的那一刻,简直……简直心如刀割。

  华府厢房里,大夫正为昏述的静眉把脉观诊,绣床边围着不少人,华夫人、展煜、国叔、还有几名张罗温水净布的丫鬟,但,就是不包括骆斌;他又恢复了向来的冷静自持,一语不发地临窗而立。

  面容无波无浪,努力地埋下眼底悸动的光芒,一个人还能承受多少恐惧?这样摧折的考验已杀死他一切的勇敢,再下去,亦无力硬挺。

  “大夫,您瞧是怎么着?”华夫人两个时辰前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见爱女虽回,却兀自昏迷,急得不得了。

  这大夫是西安城里的名医,他灰眉微蹙,静心判断脉象,又瞧了瞧静眉的眼珠,终于缓缓一笑。“华夫人别急,大小姐气虚体弱,有些发烧,嗯……这几日应有咳嗽现象,这些都是感染风寒的症状,老夫待会开一帖药,按时煎煮服下,十日内必能病除,只是……”

  “只是如何?”问话的是展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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