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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好似心中的秘密教人窥得,他恼羞成怒,心中咒骂起自已,接着肩头一顶,不许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可是沐滟生偏偏不依,他愈是不许,她愈是要做,柔馥的身子如蜜糖般黏着男子精劲的躯干,小脸抵死不抬,半边脸颊紧紧埋在他的颈窝。

  容灿方寸怦然,随即想到自己若再落入她的圈套,受她摆布,那他就是该死!真他妈的该死!一千次、一万次的该死,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他愈加愤怒,虎爪不由得使劲一捏。

  这一下虽非出于全力,但他十指精准地压在穴位,指力透骨,怀中的人儿猛地痉挛,已然抵受不住。她不呼痛,竭力地忍住呻吟,摆明跟容灿耗上,头仍是固执地贴在原处,不抬就是不抬。

  看不见她的脸庞,听不见她的声音,直到颈窝感觉湿润,有点痒又有点热,温暖的液体沿着锁骨流进胸膛,容灿才恍然发觉那是女子的眼泪。

  刚硬的心肠有些松动,他命令自己别去理睬,意志已随心动,在无法理解之下,虎爪竟自动松开,一时间,她身子瘫软、双臂下垂,如顿失支撑的傀儡娃娃。

  见她就要跌落地面,他毫无迟疑,俯身勾住素腰身,将她抱在怀中。

  “琴坏了……我只是想唱歌给你听的……”她朱唇微勾,脸白若纸。

  颊上犹有泪痕,星眸半合,那模样该死的楚楚动人又该死的楚楚可怜。

  容灿诅咒了一声,不知是骂她还是骂自己,见天际的火光不灭,他健臂环住她,往江岸方向疾奔。

  漕帮大船让十多艘乌篷船包围,其馀不相干的船只早驶离这是非之地,容灿奔出枫林,眼前犹如白昼,让炮火击中的篷船起火燃烧,如同巨大的火把,又似刻印在每只乌篷船上的火焰花。

  “灿爷!跑哪儿去了?有人踢船来啦!”青天月双腿勾在最高的船杆上隔空大喊,声音听不出求援讯息,倒像玩得正兴头,邀着同伴快来加入。

  八名滇门好手或使铁钩、或使流星槌,已分别攀上大船船边。

  罗伯特放了一记长枪削落一人,青天月翻身而下,双手弹出四粒霹雳弹,同时击中四人背心,那四人身上着火,又惊又急地跳入水中。

  “唔--这新玩意小归小,使起来倒挺顺手呵。”

  另一边,罗伯特快手快脚地充填火药,不及分神。

  “萝卜头,小心!”眠风与卧阳双双扑至,两人默契十足地扯紧船绳,绊倒两名举刀砍向罗伯特后背的汉子,赴云再追加两记木棍,打得对方眼冒金星,两颗眼珠团团转,大脸朝下,结结实实地吻住船板。

  罗伯特回身一顾,蓝眸细眯,“砰”地再放一枪,赴云来不及躲开,一个庞大的身躯排山倒海似地压将下来,他跌在昏厥过去的汉子身上,又被肩头中枪的汉子压在身下,只露出两只手两只脚胡乱挥动。

  “臭萝卜头,欠扁啊!要放枪也不知会一声!”终于让人拯救出来,赴云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他。“我尚在发育哩,将来要长不大,你赔我啊!”

  罗伯特咧嘴一笑,用那怪怪的腔调回道:“再长也没我大,姑娘都爱大的,我不能‘陪’你长不大,因为我的已经长大了。”接着眼神扫过赴云的裤裆,意有所指。

  赴云年纪尚轻,红着脸啐了一声,旁边听闻的弟兄已笑得不留情面。

  “头儿回来啦!咦--搂着啥束西?”藉由火光,见客灿提气往这里奔来。

  “大伙小心了,左尾摸上三只鬼。”青天月灵猴似地再次攀附在桅杆上。

  “右首四只、右中三只,丰哥儿,船底下有鬼。”有人凿船。

  “安啦!”那丰哥儿人称“翻江蛟”,一身劲装,他口咬短匕,回身翻入水底。

  “张胡子,解缆拔锚!”容灿扬声喊道,脚步未停。敌众我寡,不宜近距离迎战,炮击亦丧失安全距离,而对方门众仍一波波扑涌而至。

  “满帆,转一刻钟方向,拉五个船身距离!”差一个起落便可抵达,他身似大鹏,但双脚尚未落于船板,左右两侧同时有敌人攻来。

  “放开我阿姊!”

  双刀凌厉万分,前后削过容灿面门,他抱着沐滟生在半空挺腰,顺势踢开沐澜思的兵器,另一道掌风诡异拍到,按在他的肩胛,容灿借力使力,将劲势倒逼回去,双方在空中交手,眨眼间又各自弹开。

  受到震动,沐滟生已然清醒。

  见四周景象,烧毁的篷船、受伤落水的门众,她心头一悸,朝沐澜思和立在她身边的男子望去,不管自己仍落在他人怀里,扬声用苗族语言快速交谈。

  “是楚雄,你的计画教他知悉了。”男子语气极平,双目的锐光与容灿不分轩轾,两个男人相互评量。他一身白衣,头缠亦为白色,乍看下与宋玉郎颇相似,但不如宋玉郎文雅,多了份飘忽和冷然。

  “我爹不知情?”

  “他说服了门主,保证可顺利夺取火药。”

  “火药?”沐滟生扭身挣扎,美目瞪住容灿,又让容灿瞪了回来。

  “放开我阿姊啦!”沐澜思用汉语叫嚣,抡着双刀就要冲上去拚命,后领却让男子拎住,一把拖了回来。“赛穆斯,你做什么抓着我啦?”这句话是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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