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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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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总是生气,总爱生气,可是知道归知道,她想多让让他,给他美好的笑,想他记住她永远的笑颜,可是、可是他根本不领情。 接着,她做了一件连自己也预料不到的事。 哇地一声,她放声大哭。 房内除了她的哭声,完全没有其它声响,容灿被她的反应吓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还在哭,哭得打嗝。容灿终于回过神来,手缓缓地、小心地探向她,捧着让泪水浸得湿透的脸颊。 “沐滟生,我、我……”心动不如行动,他俯下头,深深地吻住她。 仿佛等了千年,他领略了小嘴中的香甜,感情一触即发,他辗转在她唇上流连,双臂将她锁在怀里,两颗心相互激荡,碰撞出点点火花。 吻由激烈转柔,缓缓结束,沐滟生埋在他胸前喘息,双颊泪痕犹在,却是又暖又烫。 她轻轻合眼,幽幽地说:“灿郎……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呵,你不再将我推开了,我、我好欢喜……”她仰起脸蛋,笑中带泪,“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欢喜……” 容灿与她相同,陷入浮沉的情绪中,想说些什么,却是怔然-- 他望着她细腻的面容,察觉到怪异所在,心一惊,他拖住她来到窗边,推开窗子,光线陡地透了进来。 那张脸浸淫在光明之下,泪珠洗尽水粉,那一吻让胭脂褪去颜色,他见着她的素容,竟是死灰的肤白,和殷紫的唇瓣,与自己多么雷同! “这是怎么回事?”隐约已猜出,他仍要她说出口。 是时候了吗? 为何来得这么快? 她还想看着他、想唱歌给他听,就算多温存片刻也好,可是,时候到了,她不能太贪心……不能贪心呵…… 美丽地扬唇,她嫣然微笑。 “那日我在江中吻你,吞食了你的血,身体里已有‘九重蛊’的毒了。那蛊中下了咒,只要我饮干你身上的血,蛊毒自然能解。” 他喘息地望着她,静静地问:“所以,你是来要解药的?”这感觉好诡异,他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彷佛她前来的目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心脏又在紧缩,他熟悉那种感觉,知道体内蛊毒正在流转,他已好几日不曾发作,却选在这当口。 他还有话要问清楚,他想知道她对他真正的感情,此刻只要她说了,说她是真心待他,就这么一句话,他便相信,绝不怀疑。 “我--沐滟、生……”身躯不买帐,发麻的刺感漫上身体,他往躺椅一倒。不行!他还有话问她,不能倒!还不能倒! “灿郎!”她忙扶住他,记起李星魂说过容灿的毒发状况,心安定了下来,她朝他笑得温柔,帮他移动身子,安稳地让他躺在长椅上。“灿郎,我在这儿……”她坐在他身侧,握住一只大掌,眼光柔得出奇。 “有话、问、你……”他的舌快不听使唤了,“你真、真是喜爱……我?” 好久,她不回答,小手摸索他脸上每寸轮廓。 容灿想再问,可是已无能为力。 像是眷恋够了,她终于望入他的眼。“灿郎,我们注定要牵牵连连在一块,我体内有你的血,融合你的蛊毒……你若要解去‘九重蛊’,需有一味药引,我已为你带来了。” 容灿双目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神情,那不祥的直觉、不安的心绪,他捕捉了她眸中自己一直解释不出的“东西”,在这霎时,脑中一闪而过,这般的清明,终于,他知道那是什么--一股灵魂下深藏的悲意。 “我不害怕、不害怕的。”她摇着头,依然是笑,苍白中仍是惊人的妩媚。“你送我的三弦琴教姆妈丢了,我心好痛……我虽然保不住琴,但一定保得住你。” 容灿拚命地想说话、想控制舌头、想驱使四肢,目中尽是急切,就是该死的动弹不得。 “还记得上回在这竹阁,你也是中了毒,我特意来为你解毒的,你好凶,故意说些惹人生气的话,偷偷告诉你……其实那时我真是气恼极了,你掌心只需割下一刀,我偏多划了两刀,呵呵呵……”她甜蜜地回忆,“来,我瞧瞧伤还在不在。”摊平他的大掌,她指尖在错综复杂的掌纹上游移,轻易地找到那三条痕迹。“这三条刀口真好,往后你瞧着它们,就会想起我了。” 接着,她由靴中抽出短匕,眸中有泪,温柔笑着,“灿郎,这三刀,我现在还给你,咱俩以后都别再斗气了,可好?” “沐……你……”他很努力、很努力,几已用尽气力,细汗布满整片额际,他脸瞪着她,好似这般能阻止得了她。“你、不要……” 没有要与不要,因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心一横,右手持着利刃深深划开左手掌心,迅速握紧,丢开匕首,她微微扶着他的颈项,让他的下颚抬高,口自然地张开。 左手在他张开的嘴上放松掌心,血不住地流、不住地流,流入容灿的嘴,点点滴滴滚入他的腹中。 “灿郎,你的血是我的解药,我的血亦能救你,我保得住你……一定可以……” 他被动、无能为力地任人摆布,温热的液体流入喉间,他嗅到浓稠而腥甜的血味,心无比的痛,魂几要碎裂,他盯住她,用凌厉的目光来表达满心的怒涛。 她够狠了,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他,要他一生椎心泣血。 她,够狠的了。 那眸光充满了关切、眷恋、难舍与痛苦,让他在冰天雪地和烈焰地狱中来回煎熬,他不原谅她,此生此世,绝不原谅她! “灿郎……”她虚弱得快要睁不开眼,却不愿他的容颜消失不见,勉强撑持,唇上是一朵无意识的笑花。“灿郎……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你、你从来都不说……” 眼前一黑,她终于倒在他身上,左手无力地盖住他的唇,那血依首流着,依旧滚进他的咽喉,他腹中热如火烧,心却冻结成寒霜,怕是永远、永远也融化不开,而今而后,何所适从。 她伏在他胸上喘气,记得自己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她要告诉他、告诉他-- “灿郎,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梦……沐滟生是真心喜爱你,请你……记在心底……” 她微笑合眼,再无言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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