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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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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吗?大概是天热,火气大。”华儿可以想像自己的神情有多么不自然。 “喔?那我们到附近的溪边逛逛吧!近水的地方会比较凉快,走。”他不由分说拉著华儿走向宅边的小径。 小径的尽头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正值夏秋之际,水流量特别充沛。 “这条溪包含我十岁以前许多的回忆,我常跟尧学在这里抓鱼、戏水,每每弄得全身湿答答才肯罢休。”陶醉在回忆里,莫尧皇容光焕发。“有一回,正好是我十岁之时,尧学在睡午觉,我贪玩,一个人跑来这里,想不到脚没踩稳跌入溪里,偏偏又遇上水流最湍急之处,眼看我就要到阎罗王那里报到时,一个小女孩奋不顾身、冒著也可能被激流冲走的危险救我上岸。因为她的出现,我的生命添了无限光彩。她没有心眼、没有城府,世界在她看来都是美好的。我不知不觉爱上她,爱了十六年。” 华儿心弦随著他的叙述逐渐绷紧,熟悉得无以复加的回忆也随之打开。 当时只想救人,顾不得水流是否湍急。好不容易将人拉上岸,却发觉周围竟无一人,她年纪小,尧皇昏迷不醒,她急得放声大哭,本可回头找人帮忙,却又怕林中野兽将他吞吃。 后来仔细想想,他应该是被她的哭声弄醒的,安然无恙。 “那个女孩非常幸运,能得你如此痴心爱著。”她有预感,尧皇什么都知道了。 “真的吗?也许我爱的只是记忆。”见华儿不甚明白,莫尧皇伸手取下她腰际的香囊。 至此,华儿也不否认了。她叹气道:“失望吧?你爱了十六年的人竟然是我。” “是的。”这回答令华儿无奈地闭上眼,但他还有下文,“我非常失望你为何不主动表明,若非老总管的暗示和我自己的猜测,我或许什么也不会明了。” “因为我已经变了,再也不是十六年前面容姣好的女孩。” “我当初喜欢你是因为你的脸吗?” 简简单单一句反诘,令华儿不自觉绽放出灿美笑颜。 “我和你一样,”莫尧皇取出石头。“一直在等待。不停的等待。但是当我不由自主爱上你的时候,我才发觉,这段回忆对我来讲,真的成了回忆。你是不是这块石头的拥有者已经不重要了,即使不是,我还是爱你。不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承诺我要重新给你。此生此世,绝不改此志。”他将香囊递还华儿。 华儿鼻头一酸,握紧了香囊。 “对我而言,也是如此。我爱你,不是因为回忆、身份、权位,而是因为你就是你。”莫尧皇执起她的手,两人眼底尽是彼此的身影。“就这样一起走一辈子吧!” 华儿注视面前的男人许久,粗扩的外表挂著和煦的笑颜,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消化完他的言语。 “你说我脸上的胎记……不是胎记?” “是的。”艾虎自信满满的颔首,小昱温柔的眼波随著他,先前的负气似乎未曾发生过。 华儿与莫尧皇面面相觑,仅有四人的内厅顿时静谧。 “倘若不是胎记,会是什么呢?所有看过的大夫都说是胎记……”华儿不能理解艾虎的认定从何而来。他看起来并不像大夫,即使眉宇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坚持,她还是很难接受他的说法,毕竟脸上这个记号已经伴随她十多年了。 “胎记在婴孩出生后,有些会慢慢褪去,有些则会遗留。无论哪一种情形,症结皆在婴孩时代,又怎么会发生在当时已经七岁的你身上?”艾虎有条不紊地分析。 “就算它不是胎记,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实。这个记号始终无法抹去——” “如果能够呢?”艾虎充满把握的笑容令华儿一愣,视线足足停留在他面容好一会儿。然后,华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请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她以为艾虎纯粹说笑。 “一般大夫都会误诊为胎记,因为他们找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但是我只消一眼,就看出你的问题所在。假如你愿意,不出个把月,我保证可以让你恢复成最初的肤容。” 面对艾虎从容却蕴涵无限魄力的言语,华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而小昱朝她点点下巴,她在小昱眼里读到“信任他”三个字。她侧头瞟瞟不发一语的莫尧皇,但见他低首沉思,艾虎的话仿佛挑不起他任何一丝期待或兴奋。 他如此的模样,教她更加不知所措。 话说回来,这个艾虎到底是哪号人物?为什么能做此保证?她到现在都还弄不清楚他与小昱的关系,身为长姐的她,实在难放心将小昱交给这种看起来不怎么可靠的男人。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因他的存在,小昱浑身散发著幸福的气息。 “莫老弟,尊夫人好像在怀疑我的能力。”艾虎爽朗地笑道,华儿的犹豫他十分了解。“不必担心,我绝对不是庸医,凡我开口保证过的案例,从未有失败的纪录。” 华儿双手紧握成拳,迟疑地回答,“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夏夜的脚步逐渐无所寻觅,温湿的南风也渐被凉爽的金风取代。 朦胧月影自树梢升起,华儿独倚阑干,任由思绪散落,左手不由自主抚上脸颊,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里播映。 “记号”能够消除……这几乎是遥不可及的痴人说梦,而今却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 高兴吗?她明明该有这种情绪的,可为何她的心思却纷乱不堪?不是不相信艾虎的能力,而是不懂换回七岁前的那张脸,对她有何意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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