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露茜 > 土匪与公子 >  上一页    下一页


  “那也总有个限度吧。”他当然知道头儿酒量过人,所以他的计划是全寨的人轮番上阵向他们两人敬酒,就不信头儿真的喝得过全寨的人!

  “那怎么到现在还没醉?而且是两个正主儿都没醉!我们这儿的战力早已经少了一半以上,他们两个却还清醒得可以独力去抢一票回来,这样我们的计划要怎么继续进行呀?”

  “也只能拚拚看了,不然能怎么办?又不可能对头儿下药,那根本没用,头儿的直觉简直跟山中那些野兽一样,真对她下药肯定会被发现,到时我们只会吃不完兜着走。”

  大伙儿深深叹气,只希望头儿能够赶快喝醉,不然他们全寨的人大概都得横躺在大堂上醉死到明天。

  “四爷,头儿像平常那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难道不会把傅二公子吓跑吗?”看着、看着,又有人忍不住问道。

  “更糟糕的是,头儿兴致一来就对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实在不是一股姑娘家会做的事,头儿平常就是那样,我们也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看在外人眼中,到底会怎么想啊?再怎么说,头儿明明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姑娘家,被误会可就不好了。”糟,又咬到舌头了。

  “而且头儿会不会笑得太豪迈了点?笑声浑厚,中气十足,唉……傅二公子真的不会被吓跑吗?”

  “他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

  “那是因为那种富家公子本就有良好的修养啊,就算看见什么让他惊吓过度的事,也还是会维持冷静,礼貌的微笑以对。”

  “嗯,的确是名门的公子啊,姿态端正,举止从容优雅,看来跟我们头儿就是截然不同的人,这种男人……跟头儿相配吗?”

  “什么配不配?咱们头儿哪里不好了?”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指头儿配不上他,头儿是万中无一的女中豪杰,这一点谅谁都不敢有二话,但这两个人就像是血统纯正且训练精良的战马和阔步优游于森林里头的猛虎,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搭不在一起,我们这样替他们乱点鸳鸯谱,就算傅二公子有意,但要是头儿根本没那个意思,那不等于是害了头儿?”

  “这不是问题,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头儿嫁出去,何况头儿绝对连想都没想过她自己的终身大事,以她那豪迈的性子,会让她生出男女之情、想要嫁的人可能根本不存在,无论嫁给什么人,她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对象是谁其实没差,只要那个人够喜欢头儿就好。”

  大伙儿连连点头,对这番话颇为赞同。

  “这么说也是啦,不过话说回来,见过这样的场面后,傅二公子还有可能对头儿动心吗?”

  几个人同时看向依旧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笑声豪迈得不得了的谢自嫚,默默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走一步算一步,静观其变吧。”

  谈不出什么结果,他们只好继续轮流向两人敬酒,期盼计划能如愿成功。

  然而几个时辰过后,就见大堂上的人倒的倒,昏的昏,醉死的醉死,全寨的人都喝挂了,只剩下被灌了整夜酒的傅觉遥与谢自嫚两人依旧清醒的对饮。

  “咦,怎么,没人了吗?”看着最后一个人趴倒在面前的桌面上,谢自嫚豪爽的朗声大笑,对傅觉遥道:“看来只剩下我跟你是清醒的了。”

  “谢姑娘好酒量。”他看着她嫣红的脸庞,微醺的她显得十分明艳,让她看来多了些许女人味,但即使她黑眸迷蒙,唇色娇媚,豪爽的英姿依旧。

  谢自嫚扬唇一笑,“你也不差。”

  然后她站起身,拎起一壶酒,又抓丁半只烧鸡,迈步往大堂外走去。

  “举杯怎么可以没有明月呢?”她回眸朝他摆了摆头,“要一起来吗?”

  也不等他回应,她便迳自步出大堂,然后轻巧的一跃,飞身攀上山寨里头那座最高的了望台。

  也跟着走出大堂的傅觉遥见状,唇一弯,随即踮步飞身而去。

  两人并肩坐在了望台的棚顶上。

  一轮银盘似的明月已经高挂夜空,将远方的山丘、深壑映照出深浅不一的轮廓,也映照着寨里的点点灯火以及不少醉倒在地上的人。

  大堂外,庭中几个并没有完全醉倒,只是醉得神智不清的人,拿起竹筷敲着碗盘、酒壶,放声高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伴随着完全不成调的破锣嗓音,却是唱得好不快活,歌声响彻夜空,早就把他们今晚的任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夜风吹拂,吹去了大半醉意,谢自嫚看着眼前的景象,笑了,那是种再无所求的笑容。

  “对饮明月,醉当高歌!”拎起酒壶饮了一口,她笑吟着道:“听月楼头接太清,依楼听月最分明。摩天咿哑冰轮转,捣药叮咚玉杵鸣。乐奏广寒声细细,斧柯丹桂响叮叮。偶然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

  傅觉遥不禁讶然,这只是首寻常的“听月诗”,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从她口中听见一首诗。

  他以为天下所有的土匪头子喝酒时都应该只会说“来!乾!”之类的话,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吟诗。

  但他只是维持着从容的微笑,道:“谢姑娘好风雅。”

  “哈哈,人生偶尔风雅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说得是。”看着她那双大眼在月色下闪耀着光辉,晶亮而炫目,令傅觉遥移不开目光。

  “啊!很久没喝得这么过瘾了。”谢自嫚快意地道,举起酒壶又暍下一口之后,将酒壶递给他,“来!再喝!”

  傅觉遥接过,就着壶嘴喝了一口,然后递还给她。

  她没有接过,只是比了比两人中间的位置,见状,他便把酒壶放在两人中间。

  接着,她把一半的烧鸡分给他,“吃吧!喝酒就该配烧肉。”

  傅觉遥看着那在她大口撕咬下的烧鸡,伸手接过,细嚼慢咽起来。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夜晚,如此对酒当歌,豪情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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