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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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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嵌在天花板两侧,各呈四十五度角的嵌灯投射下,段咏文硕长的影子,在长长的木质地板上,更显修长。 想起自己随口念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长恨歌”片段,小瑜忍不住扑吓一声地笑了出来。 “噢,你说那个啊,真是糟糕,我从小就少根筋,师父教我念咒语时,我老是念得牛头不对马嘴,颠三倒四的。我现在也已经忘了刚刚念的咒,到底是要你离我远一点,还是让你永远逃不开我。真的很伤脑筋咄!”两眼四处乱瞟,就是拒绝看他,必瑜心里有着小小恶作剧的快感。 抿着唇,几乎要看直了眼地盯着她颊上若隐若现的梨涡,咏文几乎要移不开自己的目光。朝阳!这个念头突然跃进咏文思绪中,他深深地吸口气,强迫自己露出个无所谓的表情。 “那也没办法啦,反正你刚刚念的是什幺咒语都无所谓。因为啊,你这辈子已经玩完啦!”耸耸肩两手一摊,咏文背过她,缓缓地朝门口艘去,在小瑜所看不到的另一面,他的唇角漾成一弯上翘的月芽儿。 闻言大吃一惊,小瑜原有的得意,像退潮般地迅速褪去,不由自主地追上前去。 “你……你说什幺?我这辈子为什幺玩完了?喂,你别走啊!” 在门口来个漂亮的大转弯,使得煞车不及的小瑜,一头撞进他宽厚的胸膛。她双手撑在咏文的胸口,说不出是尴尬还是生气,涨红了脸的仰头瞪着满脸玩世不恭表情的咏文。 “哟,这幺等不及要逮住我啊?虽然依据传统习俗,你那可爱的小脚丫不但被我瞧见,还被我摸到了。照理说是非嫁我不可,但我又没有赖帐的打算,你大可不必冲动,稍安毋躁嘛!”俯下头凑近小瑜,看到她的脸因自己的话而越来越红,咏文的心不知不觉地快了好几拍。 被他一顿抢白调侃得面色如徘,小瑜努力地板起脸,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以神圣如女王般的架式向外走去。 “喂,怎幺?没有话说了是吗?放心,我不会始乱终弃的,所以,何不把你那个莫名其妙的蛊给解掉呢?”三分开玩笑、三分好玩、三分预备闲扯,外加一分的紧张,咏文拉住小瑜的辫子,翻着白眼道:“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刚才下的咒语是什幺?我会变成什幺?乌龟还是青蛙?” 嘟起唇瞪了他一眼,小瑜用力地自他手里抢回自己的辫子。“哼,我希望你变成蟑螂!” 说完推开那扇透明的玻璃门,在咏文还来不及反应前,身着浅蓝吊带裤的小瑜,已经像只翩翩彩蝶般地飞远。 “蟑螂?哈,其亏你这小丫头想得出来……”摇着头失笑地向外头尾随她而去,只是在经过那面明亮的镜墙前,他总要忍不住地觑上前去,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自己。 蟑螂?唔,起码这玩意见丑归丑,却也是这个星球上最死皮赖脸活着的动物!他自嘲地大笑三声。 抱着送洗收回的衣服,咏文一面辛苦地捧着满怀被大塑料袋套着的衣物,脚下迟疑地探索着他所住的大厦的阶梯,一面仲长脖子,远远地瞄向手里拿着的那一大垒邮件。 垃圾、垃圾,都是垃圾!看着那些邮购公司和信用卡公司所寄来的邮购DM,还有大庙小寺所发的乐捐劝募信,更别提一大堆什幺药丸、健身器、儿童美语录音带的推销信,他重重地叹口气,站在自己家门口,手忙脚乱地在衣物和信件间,挣扎着掏出钥匙。 “Jeff,你回来啦!”冷不防有个影子窜了过来,在咏文还末回过神来之前,已经亲亲热热地搭着他的膀子,湿腻的唇在咏文脸上逗留了比平常多的时间。 “Danny,你怎幺会到这里来的?”刚自惊吓状态中恢复,看着这不男不女的家伙,由自己手里抢走钥匙自行开门,大剌剌地瘫在他最心爱的皮沙发上。咏文将那些衣服挂进衣橱里,斜靠着门,盯着正兴高采烈地玩着电动玩具的Danny。 “唉啊,这次回来其是没趣极了。泥程不知道又躲到哪儿去,你还要忙着秀的事,想要找个人谈心都找不到,我已经快闷坏啦!”呈大字型般地溜下沙发,Dan-ny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毯上,眼睛则是眨也不眨的盯着萤光幕上闪动的画面。 “嗯,我不相信凭你DannyLee,会混到人生乏味的地步。”故意不理会一脸哀怨状的Danny,咏文远远地避着他,径自在一旁吧怡的高脚椅坐着,等着Danny的下文:“嗯哼,说得也是。起码我现在有两个节目要主持,一个专栏,还要灌唱片,年底之前又要再出一套书。我真是怕死了!但是,你也是知道的,我是个注重心灵世界的人,受不了没有文化气质的精神生活,所以……”两只手指上挂满各式各样夸张怪异的戒指,在咏文面前挥舞得今他的头都要晕了。 “停,停!Danny,麻烦你,说重点好吗?”举起双手引起他的注意后,咏文这才言简意咳的提出要求。 “呃……”猛然被打断,Danny失神了好一会儿,这才像突然又想起似的接下去说:“呃,Jeff,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啊,必须一直保持在恋爱的状态,才会有灵感,激发出创作的火花。但是我回到台港已经两、三天了,感情方面就像沙漠中枯萎的花朵,极需要爱情的滋润。” 抬起眉,两眼也顺势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咏文表情像是刚被迫吞下一大堆毛毛虫的样子。“呢,Danny,你应该知道,我……我并不是……你知道的,嗯,我虽然跟泥程很熟,但是,我……” 看着咏文期期艾艾的滑稽突梯模样,Danny獗起唇,对着桌上那个猫形的不锈纲雕塑,一层又一层地往唇上涂着有亮光效果的金属紫色唇膏。 在咏文挤半天也办不出个所以然的情况下,Danny将唇膏收好,扔进他随身背着的小背包里,一骨碌地盘坐起来,撩撩他及肩以下的长发,抚媚地斜脱着咏文。 “哟,哥哥,你在紧张些什幺啊?我知道你不是个Gay,啧啧,真是可惜,要不然依哥哥你的相貌,还有一级棒的体格,你一定会成为同志们头号的梦中情人的!” 浑身不由自主泛满鸡皮疾痞,咏文牵动嘴角,露出个不太自在的微笑。 “谢啦,但我对这类的名号实在没啥兴趣。言归正传,你今天应该不会只是到我这里闲话家常吧?” “嗯,哥哥,我就是欣赏你这点,干凈俐落,绝不拖泥带水……你是知道的……”以手指卷绕着发丝,Danny露出个梦幻般的笑容,口头禅又溜了出来。 无可奈何地挥挥手,咏文为自己调了杯加冰块和苦艾汁的马丁尼,百般无聊地准备洗耳恭听。 因为这个Danny不但生得男人女相,甚至连个性都有些三姑六婆的雏型,经常是口水多过茶,令人招架不了,这些年来相处的经验法则之下,咏文明白最上策还是让他自己说个够! “……我前两天才在想纽约的BAR是既多又好玩,台湾不知道有没有这幺多的地方,可以让我认识帅哥……”娇滴滴地按摩着逐渐“中广”的小腹,Danny有意无意地瞟着咏文。 双眉越挑越高,咏文捺着性子,依他对这家伙的了解,Danny已经在缩小范围,快说出他的重点了。 “人家昨天晚上在天母一家PUB里面发现好多帅哥喔,但是大部分都是外国人,他们都不太搭理我……唉,我真是好烦恼噢!”以析求的眼光望向纹风不动的咏文,Danny的神态里,有着咏文太明白了的小诡计。 伸手搔搔凌乱的头发,咏文重重地叹口气。“Danny,不是我不帮你。你看,每次你要我到PUB里去为你穿针引线认识那些同志,我哪一次不是舍命陪君子?但是,你都是女装打扮,看上的又全是雄纠纠、气昂昂的人物,他们会到那种PUB里去,表示他们是不会对女人,或是女性化的同类感兴趣。所以,即使他们会被我吸引,也未必会想跟你进一步交往啊!” 一顿话说得Danny脸色越来越阴霾,双手枕在脑袋下头,他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忙碌地磨豆子冲泡咖啡,咏文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他。这已经是鸡生蛋或蛋生鸡的问题了,只要Danny一天不放弃妖烧的女装打扮,这情况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 基本上同志圈内还是有那幺一点点的脉络可循,既然会主动现身到圈内人才懂门路的PUB里去消磨时光,顺道猎寻可能的同伴,他们才不会费劲儿去理会世俗加诸于他们的任何评价,也不会为了掩人耳目,而去找个女性装扮的同志来掩饰。 一方面是出于好奇,另一方面则是受不了Danny的苦苦哀求外加死缠烂打,咏文还真的陪着Danny,跟着识途老马的呢程,闯汤过不少的同志酒吧。 几趟下来,使得泥程感到不耐烦,每每锚羽而归的Danny则是越挫越勇,至于咏文,为那些接踵而来的爱慕或恶意骚扰而困扰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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