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凌玉 > 花魂 > |
十三 |
|
芙叶睁开双眸堂入戎剑的眼,蓦地觉得心中一阵忐忑。长久的纠缠,牵引的会是缠绵的情爱,还是难解的爱恨?回荡在深深夜色中的誓言,听得久了,竟像是一句不祥的预言。 是不是有她尚未察觉,却也来不及的变动即将来袭?她紧闭上双眸,以细瘦的双臂环抱着戎剑。 戎剑吻着她,在烛火下与她缠绵,仍在说着长远的誓言。“我永远都会惦念着你,把你放在我心中,烙在神魂里,直到沧海成了桑田,也不遗忘你。” “永远吗?” “永远。”他慎重起誓,以誓言粉饰她的不安。 戎剑给的深情,其实带着残酷,以为对于她的宠爱眷顾,就已是最深切的爱。或许,他是以所知的唯一方式,热烈的爱恋着她。但他并不明了,爱情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无法瓜分、无法分享。他所说的誓言,仍无法抚平她巨大的恐惧。 真的吗?她真的能信任他的承诺吗?当这片云梦大泽湿润的土地,一寸寸的干个后,他是否仍会爱着她? 夏夜深深,她的疑惑也深不见底,却从不曾问出口。 第四章 为蔡侯之女所铸的青铜器,陆续送入楚地,长庆殴摆放不下,竟堆到燕子居内。 “你们做什么?怎么能把新婚器放到这儿来?”汀兰挡在门前,却制止不了奴仆们鱼贯而入。那些人搬运的青铜器,包围了燕子居的内外。 “此处终究也算是公子的居所,我们家小姐特别叮嘱,运来新婚器时,万万不能忘了这一处,要让公子最宠爱的芙叶姑娘,也沾沾喜气。”伺官指挥着七名奴仆,双手拢在如翼的衣袖中,嘴角带着微笑,态度却很是坚持。 汀兰脸色愀然而变,愤怒却无能为力,她咬着雇,心绪复杂。 “不行,把新婚器搬去长庆殿,要不就是放置在未央宫里,不可以堆放到燕子居来。”她尽力阻止,却被高壮的奴仆们推到一边去,不被理睬。 “芙叶姑娘是戎剑公子的奴仆,等公子大婚后,也该是听命于我家小姐的。”简单几句话,就点出了两方的地位高低,伺官不再多言,举步走入燕子居。 “等等,你们不可以这么做。”汀兰扯住一个奴仆的手,妄想阻拦。这些日子来,芙菜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少,倘若再日夜面对这些东西,要芙叶情何以堪? 奴仆低咒一声,不留情的将她推开,连带手中的木匣也掉了出去。 木匣摔落在地上,青铜器滚了出来,造形典雅的铜樽上,纹着名为饕餮的异兽。铜器掉落石地的声音,格外刺耳。 素雅的花罗拂地,罗被触地无声,一双纤细的手将青铜撙棒了起来。众人沉默着,看着那绝美的女子捧着青铜樽,眉目间闪过一丝痛楚。 “汀兰,别阻拦。”她淡淡的说道,没有放下手中青铜樽。 这青铜樽如此沉重,捧在掌间,如一块最沉的石,她小心翼翼的棒握着,唯恐失手跌了,岌岌可危的平静也会随之摔个粉碎。 三个月后婚期将至,据说那少女正在女师教导下,习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德,以鱼藻等阴物祭拜天地。关于蔡侯之女的点滴,纷纷传入楚地,笑叶愈来愈能感受到,那少女的逐日逼近。 如今,人尚未到楚国,镂着少女姓氏的青铜器,就已经堆进燕子居。 “芙叶姑娘善解人意,难怪戎剑公子格外疼惜。”伺官挥手指挥仆人们,目光打量着笑叶。他千里迢迢而来,为的不只是护送新婚器,一睹芙叶的芳容,是任务之一。“这些全是蔡侯为爱女所铸的新婚器,光由我们送人楚国,而那口樽,恰巧就是小姐要赏给芙叶姑娘的。” 纤细的指略略一颤,将手中青铜樽握得更紧。是起风了吗?为何她觉得有些冷? “芙叶谢过小姐。”她低声说着,收敛清澈温柔的眉目。 “再过些日子,就该等称为夫人了。”伺官刻意提醒,走了过来,指着博士的纹样。“你瞧瞧这花纹多精致,可是最好的师傅镂上的,花纹之间,还刻着新人的名。” 英叶的指尖陷入镂印的痕迹,柔软的指上,倒印出细致的花纹。心中浮现酸涩的情绪,紧紧纠缠着,愈勒愈紧,眼看就要扼杀她的神魂。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坦然与宽容。 在那些铜器上,蔡侯之女的姓氏,被镂刻在戎剑的名字旁,生生世世,地老天荒,永远无法磨灭。 史书写了一册又一册,夏、殷、战国到如今,文字自无到有,从仓颉造字的那一夜起,百鬼皆夜哭。所记录的都是男子,女子从来只留姓氏,不留名。如一个不散的阴影、一枚烙在花罗上的湿印,总见不得光。 只是,能留姓氏也是好的,蔡侯之女的姓氏有权列于戎剑身侧,而她却留不得分毫痕迹,如同落入汪洋的一滴雨,注定消失无踪。 “小姐说了,希望芙叶姑娘将这铜樽置在寝殿里。”伺官仍带着微笑,仔细的吩咐着,观看她的表情。 芙叶轻咬着唇,将铜樽放入了柚木制成的匣中。这是要提醒她,能够独占戎剑全部爱恋的时日,已经所剩无几了吗? |
|
海阔故事汇(gsh.yzqz.cn)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