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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秦云漪不全然赞同莫馨兰的说法,但她性子婉顺,不喜与人口角,只是沉默不语。

  莫馨兰是中书宰相莫君彦的独生女,莫君彦夫妇年逾古稀,膝下无子,只有莫馨兰一个女儿,当然爱逾性命。

  莫君彦把爱女许配给新科状元秦云瀚,再一路提拔他官至参知政事,妻以夫贵,莫馨兰一生春风得意,身上沾带几许“自己尊若菩萨,别人秽若粪土”的富贵气,乃是人之常情,因此无法体念民间疾苦。

  秦云漪则不同,在秦云瀚、秦云泽两兄弟离家后,秦辉把秦家的房产地契变卖一空,半文钱也没留给秦云漪,全都中饱私囊。

  秦云漪从小就是美人胚子,身价自是不菲,若非有翠珂寸步不移地守着她,只怕利欲薰心的秦辉连她都卖了。

  秦家破败以后,翠珂辛苦拉拔秦云漪长大成人,操劳太过,活活累出痨病,又为了省几两银钱,迟迟不肯就医诊治,以致病情一发不可收拾。

  切肤之痛,让秦云漪明了很多大嫂所谓的“不逞之徒”,本也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走投无路才会铤而走险,虽然其行可诛,其情却不无可悯。

  莫馨兰不住口咒骂道:“若是寻常的盗匪,也不劳参知政事亲自出马讨剿,这群湖盗胆大包天,居然密谋造反,圣上才命云瀚亲自督军,务必将滋事作乱分子一网打尽,否则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秦云漪听莫馨兰说得义愤填膺,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立场不同,大嫂把杀人说得比砍瓜切菜还寻常,未免造孽。

  莫馨兰见秦云漪默默无语,问道:“逸云,我说错了吗?”

  秦云漪摇头,解释道:“夫人言重了,逸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复杂,谁是谁非,也难说得很。”

  莫馨兰反驳道:“不服朝廷的统治,难道不算罪无可逭吗?”

  秦云漪低头,不让大嫂看到她眼中的困恼,当今圣上是蒙古人,而不是汉人呀!很多汉人不服蒙古人的统治,才会起义反抗,想要重振汉室雄风,这算不算罪无可逭吗?翠姨说二哥哥就是为了抗元才离家出走……

  霎时,秦云漪似胸口给人打了一拳,血色尽失。

  该不会二哥哥就是大嫂口中该“千刀万剐”的湖盗吧?秦云漪频频安慰自己,不可能这么巧的,大哥哥不会恰巧要置二哥哥于死地……

  莫馨兰吓了一大跳,关切地问道:“逸云,你怎么了?”

  秦云漪定了定神,勉强笑道:“不碍事,只是胸口突然一阵气闷罢了。”

  莫馨兰说道:“还是找大夫来瞧瞧比较妥当,倘若留下病根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云漪摇头反对,“不必多事,我没那么娇贵。”

  莫馨兰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提议道:“那你今天多多休息,下午我带伊儿出去拜访一位父执朋友,你不必跟去。”秦云漪谢道:“谢谢夫人关心,逸云在家等您回来。”莫馨兰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必跟我这么客气,云瀚老嫌我善事做得不够多,如今我赎了你离开问情坊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难道不算功德无量吗?云瀚可不能再说我善事做得不够多了。”

  听莫馨兰提起问情坊,秦云漪不由得想起杭州花魁,少庄主和柳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常常去聆听柳姑娘弹琵琶吗?

  莫馨兰暗暗啐了自己一句,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管人家?

  莫馨兰诡异地笑了,她故意提起问情坊,就是要观察逸云的反应。

  她们在方家住了近月余,方慕平几乎天天都来幽兰榭,一会儿来看丫环有没有好好服侍,一会儿来看夫人小姐有没有什么需要。

  她又不傻,岂看不出来方少庄主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逸云身上?

  方慕平的追求提醒了莫馨兰,逸云正值花样年华,自己是该替她找门好归宿。

  她认识的官宦子弟不少,可是,老天爷看钱与人两样都很重要,所以给了他钱财,就不教他像人,给了他人材,就不教他有钱。

  京城那些公子哥儿,日日笙歌,夜夜弦管,挥霍无度,不学无术,把逸云配给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浪荡子,等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莫馨兰冷眼观察,发现方慕平文才武略,可说得上举世无双,比起京城那群废物来,相去甚远,更何况方家庄堆金积玉,他又是独子,等方氏夫妇两腿一伸,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是儿子的。

  如今,方少庄主对逸云脉脉含情,这种自动送上门来的好货色,她若不帮逸云抢来当夫婿,她的名字就让人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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