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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爷,宛露在马上!”江邦眼尖认了出来。

  “糟了,前面是断崖!”上官翱只觉未曾有的惊慌失措袭上了自己。

  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断崖,跃月又是野性未驯的烈马,一旦骑马之人不得要领,它就会没命地狂奔起来。

  他三步并两步冲上岸,飞身上马,一气呵成地急起直追,他向来见惯大风大浪,好几次都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每次依赖的都是他临危不乱,沉着应付的本事。

  此刻,他却觉六神无主,心绪不宁。

  他绝不允许宛露有任何差错。

  他知道她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换句话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他却甘之如饴地想保护她。

  他是她的爷,一定得保她毫发无伤,才不辜负她对他的信任。

  上官翱总算赶上了宛露,他紧抿的嘴角露了丝快慰的笑意,宛露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里。“宛露!”

  是他?宛露带着一双泫然欲泣,惊恐已极的眼回望他:“爷,救我,救我!”

  他的呼唤声把上官翱的心都叫碎了,但他强自镇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不要惊慌,慢慢地松开跃月,把手给我。”他故意用平稳的语气说。

  虽然断崖已隐然可见,但她早吓坏了,上官翱认为没必要再加重她的紧张不安。

  “我不敢!”她却把手环着跃月的颈子更紧。

  因为跃月察觉有一匹马试图和自己并驾齐驱,更激发了它狂野的本性,快了自己原本已至极限的脚程。

  “别怕,我会拉紧你,把手伸过来。”上官翱极力劝诱着。

  若他不把宛露从跃月身上救下,剩下的唯一法子就是他跳至跃月的身上,把它安抚下来。

  如果前面不是断崖,这个做法就没有任何危险,顶多是驾驭着跃月,让它多奔驰一些路程,发泄它的野性而已。

  但现在,他却没有把握能在断崖之前,制伏跃月。

  最大的可能,是他和宛露连人带马一同坠入深渊。

  “宛露,快伸手给我,前面是断崖,没有时间了!”上官翱用着急的口吻急唤着。

  宛露只觉浑身一震,她惊疑不定地睁开眼来,风势大得她差点张不开眼,但她还是看见断崖了,吓得她近乎失去意识,怔傻了起来。

  “宛露!”

  她吓呆了,根本没有力量去理会自己以外的外界事务,更遑论对上官翱伸出手来。

  上官翱无暇再加考虑,他打算放手一搏,釜底抽薪,跳至跃月背上。

  他把跨下的马驰近跃月,低下身子,伸手拉到了跃月身上的缰绳,想借着两匹马的冲力,借力使力跃至跃月的背上。

  宛露突然回过神来,神色张惶地对上官翱嚷说:“爷,别管我了!别管我了!前面是断崖……”

  “抱紧马!”他用一种沉稳的语气命令着,露了一个令人一生一世难以忘怀的潇洒笑容。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他的人就端稳稳地坐在宛露的身后,跃月的背上。

  跃月却没有停歇的意思,死命地往前奔,一心想把背上的主人载往黄泉路似的。

  “爷?”她的心里满布着思绪,她就要死了吗?死在上官翱的怀里。

  上官翱对她惨惨一笑,手下尽力拉控缰绳,想把跃月制伏下来。

  上官翱不知道自己放弃了希望没有,他没有想到很多的事,一点也没感到死亡的恐惧,只是使出浑身解数,用他所学得的马术,想把跃月停下来。

  跃月的速度太快,所以他没考虑跳马的事,跳马,他只能顾得了自己,宛露却得遭殃,严重的话,她照样性命难保,他无法弃她不管。

  跃月的一个蹄子甚至伸出了断崖,或许它自身也发现了危险所在,跃起上半身狂嘶不已,它不愧是千年难寻的宝马,能在一刹那间把速度停了下来,转化为跃起身子的力量,救了三条命。它自动地退离崖边数尺,喷气歇喘着。

  宛露在跃月跃起时,滑入上官翱赤棵的怀里。

  两人许久不能言语,只是傻傻地笑着喘气。

  宛露不知道自己把上官翱抱得有多紧,两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处缝隙,上官翱胸膛上的热力穿过她的衣裳炙着她,他身上湿湿的,不知道是发上淌下的水,还是他在情急下沁出的汗水。

  她这一辈子再也不要松手放开他,她已经陷入了一种迷醉的地步。

  上官翱望着怀中人的娇小身影,在撤去心惊后,心内开始五味杂陈起来。

  她紧偎着自己,溶在他的怀里,像是他上官翱身上的一部分,看起来是那么完美适切,仿佛她是生来附在他怀中,而他的双臂是生来环她的。

  而不再只是为了上官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扬起这种前所未有,来势汹涌的情愫,他想和她揉化成灰,永不分离。上官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异的念头?而且强得他不得不屈服。

  他曾对一个女人有过类似的情感,他曾想把柳树精彻彻底底地占为己有,专属于自己。

  现在,他怀中的人却是个少男。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在惊疑不定中,把宛露微微推开。

  宛露在失去他提供的依靠后,没预兆地惶惶哭了起来:“爷,我差点害了您!”

  上官翱原想好好教训她一顿,说些如果江邦犯了相同的错误,他会说的话语。

  可是,他没想到,他说出口的话尽是满腔柔情:“宛露,我差点失去了你!”

  “爷,都是我的错!”宛露泪眼汪汪,楚楚可怜地又扑进他的怀里。

  上官翱看她的眼神让她心疼地想哭。

  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她只是他的小厮,只是一个虚有其名,父亲不疼、姐姐轻视的凌家幼女凌柳儿。

  上官翱无法狠心地推开在自己怀中不住抽噎钻动的娇小身影。

  他答应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怪异的情感。

  他伸手轻拍她的背及抚着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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