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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放我走,放我走!”柳儿生气地拂掉桌上的饭菜。

  “我也不想把你关在房里。”江邦苦口婆心地劝着:“只要你点头答应当爷的妾,你高兴去哪就去哪。”

  “我不当妾,他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凌柳儿还不够吗?”柳儿气冲冲地挖苦着。

  一半气上官翱,一些气江邦帮他欺负自己,一些气自己竟在吃醋,她才不要吃上官翱的醋。“宛露,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江邦贼眉贼眼极了。

  “关我什么事!”柳儿口是心非地说:“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真的?”上官翱把一同前来的仆人遣了下去,端过他手中的鸡汤。

  他的笑容有点极端,有点粲然,又有点令人伤感。

  柳儿躺回床去,翻过身背对他。

  “江邦,你退下去!”

  “好的,爷。”江邦欢天喜地走了。

  上官翱端过汤,不顾她的挣扎,把她的脸扳正面对自己,心疼地说:“你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她空茫地笑着,没有答案,无话可说。

  “或许你是在折磨我。”他轻拧她的鼻头,忽然加重了力道,堵了她的鼻息。

  她不得不张嘴呼吸,他趁机把口中的鸡汤哺喂入她的口中,印上她苍白的唇。

  他松开她鼻上的手,听着她为他急喘。

  “再喝一些!”

  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柳儿蓦的口吐鲜血,瞪上一双大眼望向上官翱。

  “宛露?”上官翱也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自己也口吐鲜血起来。

  他急唤江邦,江邦飞也似的闯进来,被眼前的两人吓得目瞪口呆。

  “快找翔弟来!”上官翱感到胸口又一阵剧痛。

  柳儿比他严重多了,捂胸不住吐血着,无力地倒在上官翱的怀里,染得他胸前尽是温热的血迹。

  “宛露,你振作点!”上官翱惊惶地叫着,胸口奇痛无比,一定是那碗鸡汤,是他,是他强喂了宛露一大口。

  天啊,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柳儿只觉胸口紧缩得厉害,她痛得无法言语,但她知道自己一定快死了,连和上官翱说些话都不可能,就要死了,她流下后悔莫及的泪水。

  “宛露,很痛……是……不是?”上官翱摸着了她的泪水,自己也痛得只能断断续续地问着。

  宛露忍痛死命地摇头,拾头望他,他该懂的,他该懂她的眼神,霍然又吐了一口鲜血。

  “宛露!”上官翱凄厉地叫着。

  所谓久病成良医,上官翔就是一个最佳例子,他自小体弱多病,碰上一桩奇遇,因而学会了精湛的医术,比起京城内的太医国手毫不逊色。

  “还好,你们两人喝的分量极少,砒霜之毒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上官翔处理得当,示意身旁的小厮把自己的药箱针袋收了下去。

  “翔弟,谢谢你!”上官翱中毒较浅,一直没有失去意识,为了宛露而担心受怕着。

  宛露则痛昏了过去,在解毒之后,已沉沉睡去,神态安详,只是憔悴地令上官翱心疼。

  “大哥,看来是有人蓄意下毒,看来一定是有了内贼,否则谁能轻易潜入上官家下此毒手?”上官翔有些心惊。

  “你替我查查!”上官翱也皱紧了眉头。

  “我一定会把那混蛋揪出来的,放心好了!”上官翔原本准备离去,忽又回头促狭笑说:“大哥,那碗鸡汤不是给宛露喝的吗?怎么你也中毒了?”

  “病人要休息了!”上官翱恼怒地下起逐客令,一脸涨红。

  上官翔得意笑着扬长而去。

  “谁会伤害你呢?”上官翱侧着身子端详宛露的苍白容颜,心底泛起了阵阵柔情。

  我该相信你吗?该拿倔强的你怎么办?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她,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谢天谢地,你总算肯吃东西了!”江邦心上的一颗大石总算落地了,他扛得累死了。“这么奢侈?我的餐具都改用银制的?银箸、银汤匙、银碗!好重呢!”柳儿大病初愈,不太使得上力。

  “你真是太不识好歹了,这是爷特别替你张罗来的,怕你又被人下毒!”

  “爷呢?”

  “问那个死了你不会掉一滴泪的男人做什么?”江邦也会拿乔。

  “你真的很讨厌耶!”柳儿推了他一把,没想到江邦自己没坐稳,真的跌到地上,四脚朝天。

  惹得柳儿忍俊不住,噗哧一笑。

  “你总算笑了,爷见了不知有多高兴。”

  “你可不可以别左一句爷,右一句爷?”柳儿调侃他,“烦不烦人?”

  “不知道刚才谁嘴里在问爷的下落?”

  “你别说,我一辈子见不着爷了。”

  “算我倒楣,先遇见爷,又遇见你,有理的我还是老受欺凌。”江邦托腮叹气着。“爷待会儿要去城内逛逛铺子。”

  “铺子?”柳儿好奇地问着。

  江邦得意扬扬地说:“洛阳的布店、珠宝店和日常用品的铺子商区有一半左右是上官家的,爷是上官家的继承人,自然每隔几天,就得去巡巡!”

  “谁陪爷去?”

  “我!”江邦隆重的介绍自己。

  “江邦大哥你身体不舒服,不是吗?”

  “我哪里不舒服来着?”江邦上下张望自己:“我好得很!”

  “不对,不对,江邦大哥病了,得待在床上好好休养,是不是?”柳儿狡黠地笑着。

  “那谁陪爷去?”江邦纳闷地笑着。

  “当然是小厮罗!”柳儿指了指自己。

  一个时辰后,上官翱来到马房,马夫替他牵来了精神奕奕的追风,他翻身上马的姿势依旧优雅俐落。

  “江邦人呢?”他问马夫。

  “江邦生病了,一个小厮代他伴爷出巡!”

  “病了?小厮人呢?”上官翱心念一动,会是她吗?

  “他说爷叫他在大门前候着!”

  上官翱策马前进,脸上露了一个微笑,除了她,还有别的小厮敢假传命令,任性非为吗?

  果不其然,在大门的树旁,立了一个俏生生的人影,不是宛露还有谁?她正伸手抚着雪影的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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