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绮绮 > 恋东风 >  上一页    下一页


  “可、可是?”她声音有点发抖,一双美眸底盛满了赤裸裸的恐惧,“我虽略懂医术,但从来就不曾为产妇接生过呀!”

  “你别怕。”他安抚着她,劝慰的道:“我就站在帐外,寸步不离,你只须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我……我还是没有办法!”她摇摇头,眸子有些散涣,神色惨然的说:“我娘……我娘就是难产死的,在我眼前死的……我没有办法。”

  她永远记得,那一年家中产业才刚开始,爹爹忙于事业、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家中身怀有孕的娘亲。一日,爹爹才刚出了远门,两位姐姐也都让奶娘带去上了私塾,家中徒留即将临盆的娘亲与年仅三岁的她。

  岂知,午膳刚过,娘亲便捧着肚子喊痛,要她赶紧找人来帮忙,她跑过了一条又一条的长街,终于找来一位好心的大婶到家中帮忙,可是娘亲在房中哭喊了好久好久,始终没有办法把妹妹给生出来。

  记忆中的她,小小的身子就绻缩在房外一角,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不断从房内送出,令她惊恐莫名,不断地发抖。

  最后,妹妹终于呱呱坠地了。

  娘亲也死了……

  她看着娘亲一动也不动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好似睡着了一般,无论她怎么摇她、怎喊她,她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听完,左靖南缓缓闭上了眼睛,她那弥漫着恐惧的嗓音,教他不忍猝听!倍感挫折的浅叹了声,他扬起眸来凝视着她,给了她一个缓慢而宽容的微笑。

  “是我不好,我太过于强求了,对不起。”此刻,她一对眸儿有如银盘,蒙上一层淡淡泪雾,教他见了着实不忍。“你……可以离开了。”

  左靖南最末一句话,彷佛让柳绢儿从地狱中得到了特赦,当下她想也不想,脚下一旋,像是逃难一般,从他面前匆促地调头离开。

  可走了没几步路,她脚下蓦地一顿,不禁心忖着,一旦没了她的辅助,他那样一个大男人,要怎么帮一名孕妇接生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压下满怀的恐惧,硬着头皮,悄然又踱回厢房门外偷觑,只见他为避男女之嫌,取来一条宽布巾,紧紧蒙住自己双眼,打算以目不视物,亲自为产妇接生。

  左靖南先是柔声安抚了产妇,低声嘱咐她千万放松心绪,让她安心将一切交予他之后,接着他掀开床帐,预备坐上床沿时,忽然听见身后扬起一个温软的声音……

  “还是让我来吧……”

  手心微微发汗,颤抖抖的揭开产妇沾满血迹的裙襦,柳绢儿在左靖南的吩咐之下,让妇人双腿往外撑开,她则是坐入其间,血淋淋地目睹了胎儿一小节的脚掌已裸露在产道之外。

  这时,妇人又开始另一波刺骨钻心的阵痛……

  “啊……好痛,我快死了……我快死了……”妇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泪溢满腮。

  “大嫂子,心要宽、神要安,你做得很好,持续用力,千万别忘了呼吸,憋气,用力……”唯恐柳绢儿无法一人独立完成整个接生过程,因此左靖南决定仍蒙面亲自上阵,让妇人上半身微靠躺卧在自己身上,一面为产妇调息打气、一面屏息的问:“姑娘,你可看见胎儿了?”

  “看、看见了,可是孩子脚掌先出,怎……怎么会这样?”她讲得很急,几近于语无伦次。

  “是倒产。”他解释的道:“产妇孕后肝郁不舒,气机失畅,而致胎儿不能回转,最终头身倒置,形成难产。”

  “那……那我们现在……怎、怎么办?”她紧张得连气都透不过来了,勉强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看向他,等候指令。

  “不用担心,我已经用银针封住母体几处重要穴道,只要在产妇意识尚存之时,尽快助她将胎儿产出即可。”

  接着,她就像是个受教的学生般,随着左靖南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外展、内旋、内转、外旋,将卡在产道内,严重头脚倒置的婴孩,谨慎地引出母体之外。

  经过一段冗长的时间,几番折腾下来,只听见哇地一声嘹亮哭声,一个大胖娃娃于焉诞生了。

  尔后,她更是在左靖南细心指示之下,亲自为胖娃娃剪断了脐带,又从他手中接过九死还魂草所研制的药粉,小心翼翼为婴儿断脐止血。

  当所有产程进行到这里,从城南一路赶至万福堂的稳婆也已经顺利抵达,并接手了新生儿洗浴的后续工作。

  “好ㄚ头,做得可真好呀!”看着澡盆内奶娃娃平整漂亮的断脐,李稳婆忍不住赞叹:“瞧这工夫,比我这老太婆还能干呢!”

  确定妇人顺利渡过产程、且母子均安之后,左靖南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床帐,顺手取下蒙眼布巾,看见那意外半途折返的小帮手,也早他一步走下床铺,浑身虚脱地走向桌旁,兀自为自己倒一杯茶水压惊。

  “姑娘果真是菩萨心肠,若不是姑娘临时折返相助,现下产妇母子恐怕还在……”话尚未落尽,他发现她的气息浅促,似有异状。

  果然其然,她在为自己倒茶水时,双手剧烈颤抖、身形微晃,下肢更是虚软如棉,在他还来不及靠近她之前,她手中茶盏倏地惊落了不说,人也蓦然昏绝,无预警地扑倒在桌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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