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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只见某个老叫化子一拐一拐的走来,似乎不太懂得规矩,踏进亭内不施礼、也不招呼一声,一屁股就坐在左靖南的面前,龇牙裂嘴、神情很是痛苦,大嘴一张,便是粗声嚷嚷着要左靖南赶紧为他诊治脚上的烂疮。

  尽管来人无礼,左靖南也不计较,专注地细看来人,发现对方面黄肌瘦、满身污垢,脚背上还肿了一个碗大的疙瘩,疼得老乞丐哼哼唧唧,不断喊着难受!

  “老先生,您得的是疥疮,已经化脓变色了,必须将患处淤积的脓血尽数取出,才可痊愈。”

  “全仰仗左大夫了。”

  “等一会儿切开脓包时,会有一些疼,老先生可得忍忍。”

  那老叫花子也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左靖南取来一把匕首,经过火烤消毒之后,开始为病患医治,只闻一刀下去,噗哧一声,剎时脓血飞溅、腥味熏人,他也不嫌脏,忙用清水把疮口洗净,细细敷上膏药,并用布包扎好。

  这时,那老叫化子一对始终紧纠的眉头终于松开了,神情一舒,顿时变得舒畅无比!

  尔后,左靖南又开了几味药,让老翁拿回去熬水擦洗,可老叫化子却面露难色,窘困回道。

  “我一个老要饭花子,白日吃百家饭、夜里盖天地铺,浑身穷得叮当响,除了一只破钵和一根木杖,别说熬煮草药的药壶了,就连一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啊!”说完,老乞丐垂着头,哽咽地哭了起来。

  见老翁孤苦伶仃,行动亦又不便,左靖南见他实在可怜,于是吩咐小厮在堂内收拾出一间空屋,暂且让老翁住下,打算亲自为老翁熬药治伤。

  静静观凝着左靖南一举一动,柳绢儿忍不住怀疑,难道那男人当真对每一位上门求诊的病患都如此仁厚吗?

  她可没忘记,稍早之前,他是怎么讹骗了一对倒楣鬼!

  依她所见,那一位胖姑娘与富家少爷,不过是一个过胖、一个肾虚,吃上几帖药也就没事了,俩个人绝对还可以活到七老八十都还有剩,决不像他说的那样,已是油尽灯枯、朝不保夕。

  然而,再见他面对临门求诊的难产妇人、一群脏兮兮的穷叫花子,他却又是如此亲力亲为、悉心诊治,不但分文不取,态度上谨慎严实,丝毫不见马虎。

  这教她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了,实在摸不透,究竟哪一种性情才是眼前这个男人最真实的一面?

  但不管如何,那样一个翩然俊雅、亦正亦邪,又如谜一般的男子,确实已经深深撼动了她!

  此刻,无论是他狡诈的手段、精湛的医术、无私的宽容,亦或是他那一张俊逸迷人的外表,皆已经在她心中悄悄占有了一个位子。

  不多,就只是一个小小角落……

  “传闻中,柳家三小姐是四位姐妹之中悟性最高、容貌最艳、性情也最为刁钻的一位!但命格奇差,是萦惑星转世,是个大灾星,谁娶到她谁倒楣,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危及性命!”

  天桥下,说书人一坐下便亮开了嗓子,喷着唾沫星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述说着柳家四艳之三的传奇故事。

  只见说书人边说边瞇起一对眸子,彷佛身历其境一般,压低了嗓,道:“话说六年前,那柳三小姐以和义公主之名,远嫁回纥汗国之后,才没几天,居然就把新婚夫婿给克死了……”

  “是一个月又零八天。”突地,一个清亮的嗓子打断了说书人,提醒的道:“你忘了把她出嫁的路程给算进去了。”

  “没错没错,就是一个月又零八天。”说书人点头如捣蒜,接着又道:“当婚嫁队伍披星戴月、一路踏进边境那一刻起,霎时风云变色、日月无光,满天风沙吹起,犹如鬼魅大军横扫人间……”

  “那是遇上了沙尘暴。”

  那道清亮的嗓再度打断了口沫横飞的说书人,补充的道:“场面很壮观,但为时不长,风沙吹过之后,很快就结束了。”

  “大漠上一片阴风阵阵、鬼哭狼嗥……”

  “大漠没有狼。”

  “送嫁的队伍丢下新娘,半途仓皇折返……”

  “那是回纥汗国的迎亲使者前来相迎。”

  “回国的仪仗、仆役们,纷纷身染奇症,卧病在床……”

  “是水土不服,其中几个还嘴馋得很,大啖异域生食,不闹坏肚子才怪。”

  “话说那柳三小姐进入回纥皇宫之后,被年迈的老可汗册封为贵妃……”

  “不是贵妃,是可敦。”

  “可敦?”

  “就是王后。”

  “喔……”众人一阵恍然大悟的表情。

  “嗳嗳,我说这位公子,你若想听小人说书,就且在一旁安静听着,别老是打断我呀!”他说一句、他也跟着说一句,还时不时拆他台子,如此喧宾夺主,岂不摆明了教他难堪吗?

  “真对不住,都怪我一时听得太入迷了,先生请继续。”清嗓连声道歉,端起手边一碟瓜子,很识相地挪了挪位置。

  “可别再插嘴了呀!”说书先生提醒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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