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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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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在女子面前袒胸裸露的习惯。”他试着缓和激烈的举措,沉着嗓,解释道:“这令我感到不自在。” “没有什么好不自在的,你不是说过,医者皆有济世救人之心?我这是在救你,你就别跟我婆婆妈妈的了,来吧!” 她话语刚歇,伸手一揪,嘶地一声,一把便扯下他大半的左侧衣衫,令他措手不及,也让她撞见了最不该看见的东西。 那是一张相当罕见的图腾,而那图腾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不会忘记! 在天魔教中,圣纹代表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多年以来,在所有数以万计的天魔教派子弟当中,仅有两面圣纹传下,一面是黑面罗煞,刺在师尊的爱儿,亦也是她不幸遇害身亡的师兄慕容黑风的身上。 另一面则是玉面修罗,纹在了那狠心毒害了自己同门师兄弟的天魔教叛徒,练东风的身上。 “这就是你的难言之隐?” 她怔怔的扬眸觑向他,双眸如刃:“原来……你就是那个辜恩背义,枉顾同门师兄弟之谊,亲手毒害了自己恩师爱子的天魔教大叛徒?” 此刻,左靖南的脸庞僵冷如石,彷如雕成的一般,双眸如同一对深不见底的幽潭,充盈着复杂的感情,一动也不动,表情萧索。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装哑巴是什么意思啊? 听罢此言,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只见她双眸冷峻,一副杀气重重的模样,不禁苦涩一笑。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他面如死灰地望着她,平淡的声调在她脑中泼下一盆冷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短促一望,她便已深切感到他内心对天魔教强烈的仇恨、以及无比的怨怒,就像一把熊熊火焰,锐利的剪。 “不急。”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她,并没有马上遂其所愿,而是进一步的问:“你先告诉我,当初你为何要杀害自己的同门师兄?” 闻言,左靖南一对眸底散发出森寒的眼神,如鸷鹰般望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因为他该死。” 短短一句,便散发出无形的杀气,令人寒毛直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瞪着眼前判若两人的男人,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像是闷住了,惶恐地蠕动了一下双唇,才又怯怯一问。 “他为何该死?”据她所悉,黑风师兄与练东风师出同门多年,俩人更是一同长大的好友,怎么…… “慕容黑风,人如其名,就连他一颗心也是黑的!”他缓缓地笑了,但那对犀利的黑眸中却毫无暖意。“那个男人该死的理由太多了,你想听哪一段呢?” “真的是你杀了他?” “黑风仗着一身绝技,无恶不作,举凡拦截商旅、豪夺民业、贩卖人口、夺人妻女、敛索民财,歹事做尽。”更可恨的是,在种种恶行败露之后,他还妄图杀人灭口,欲在村中水井下毒,残害全村百余条人命。 杀了他,只是平民怨,替天行道! 思及此,他的浓眉斜挑,视线落在她身上,面无表情的道:“柳姑娘,你毋庸多言,动手吧。” 见他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她不禁又问:“你当真一点也不怕死?” 闻言,他唇角缓缓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哑然失笑道:“十年前,我早就该死了。”当他还是天魔教中的左护法,玉面修罗时,虽然从不曾滥杀无辜,但面对同门师兄的残暴虐行,他却是一概冷眼旁观,不曾阻止。 虽不杀人,却见死不救,这样的他,与双手沾染血腥的黑风又有何不同?这是他一辈子也洗刷不去的罪孽,为了想与过去种种不堪的自己做一个完全的了断,在他杀了黑风之后,他即不下数次的自残,想一死以赎罪。 就在一次,他再度登上群山之颠,欲跃下万丈崖谷,自我了结的当儿,遇上一位须发皓白的老翁,老翁看上去显得十分衰老,但却是个精神矍铄、神情严峻的白发老人,虽然年近七十,却有一双十分锐利、似乎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睛。 原来,老者是长年隐居于山林的炼药师,经年与林中奇花异草为伍,炼制了不少奇丹妙药,在得知他充满罪恶的过去之后,微笑地说服他,与其让自己双手再添上一条冤魂,何不借着一身得天独厚的聪敏才学,济世救人、当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以赎去他一生的罪孽。 于是,老翁倾囊相授,教他如何用药,如何分辨各类百草的药性与药理,教他一切医学所知的手法、秘诀,始终把他当成自个儿孙儿般看待。 “那一段日子,我没有再在夜里做过一场恶梦……”左靖南俊脸上闪动着回忆的光彩,但很快变成了深切的悲痛。 “后来呢?”话说出口,柳绢儿才发现,自己竟对这个手刃同门师兄弟的大叛徒倏然敌意大减,种种突如其来的心境转变,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不知柳绢儿心中已有不杀之意的左靖南,哑着嗓,又续道:“没有半年,老人家便仙逝了,原来他早已自知不久于人世,才把一切都教给了我,让我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同时,也助他渐渐逃离那永无止尽的内心谴责与挞伐,誓言终生以救人济世为志。 为了延续老人家一生的志业,这几年来他不断的躲、不断的藏、也不断逃避无数由天魔教派出的追杀者,岂想……命运还是不肯放过他! 这一回,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了了……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彼此身份也都全部曝露,柳绢儿也不再与之迂回,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 “那么,你想怎么办?” 岂想,他倒也干脆,一句话就回了她。 “任凭你处置吧!”他笑了一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没有怨言。” 既然,他已有必死之心,她身受重任,也姑息他不得!心念于此,她缓缓走近床沿,手中的银针成了最好的‘凶器’,居高临下地看着昏昏沉沉的左靖南,冷傲的俏脸上,逐渐泛起杀气:“那……我要遵奉师命啰?” 他微笑地凝视着她,淡淡一语:“有劳了……” 有劳? 啧,这个男人是怎么搞的?被毒傻了吗?哪有人在面对死亡时可以像他这样坦然的? “我这是要杀你,不是救你耶!”至少,他也该露出一脸心惧的神情,而不该是像他这样……从容? 尤其他还对她微笑,对她这个即将取他性命的杀手,荒谬地微笑! 这不是一傻子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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