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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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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他脸上肌肉因她这句话而紧绷了起来,她的坦承不讳,着实教他的心冷了大半,不禁愠怒地打断了她!“这样就够了。” 不知道自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的感激之情早已变成了深深的爱慕,如今这一份爱慕却得永远深埋在他心中了。 说到底,都怪他蠢,是他不该先自作多情地爱上了她,而这一场错误的相遇已经造成将可预见的遗憾,为了不让这一份遗憾继续漫延,他必须现在就结束这一切! 这一生,他都不能爱她,更不能对她有期待…… 这是宿命。 “我不想令你为难。”他说服自己,对于她,他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而他不会让那一股欲念凌驾他、主宰他。 思及此,于是他又问:“是不是只要我答应入了公主府,我们之间的所有约定,也就一笔勾消了?” 此刻,他的笑容有一丝冷漠,目光咄咄,毫无暖意,已不复往常温柔的气息。 “你想与我撇清关系?”她知道这一句话问得有多么任性、想法有多么可笑,但她就是无法按捺地问出口了,“你生我气了?” 她最后一句问话,远比她承认已将他拱手让人,还令他感到难堪百倍! “没有。”他宣称,却听见自己沙哑难辨的声音,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原本我就不属于这里,能够离开,是我梦寐以求。”当他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神那样冷、那样锐利,不但冷到她骨子里,也刺进了她心底。 听见他的理解、妥协,甚至是完全不刁难的配合,她应该感到大大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中却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一时之间,茫然、虚空,各种最苦涩的滋味在她心头发酵凝聚,只觉一阵怅然若失,心中布满一层又一层矛盾心绪…… “明天一早我就离开。”他突然宣布,而她的心开始往下沉,他却仍滔滔不绝:“如果柳小姐不介意,在下想取赎。” “你想拿回契约?”她愕然片刻,表情像是当场吞了颗生鸡蛋一样。 “毕竟上头都有我的签字捺印,总是当面取回得好。”他温和有礼的解释,但平静的语气更教人毛骨悚然。 “你……怕我会赖账?”她面如死灰,口吻僵硬。 “出门在外,凡事还是小心的好。”他声音变得毫无感情,尽管没有抬高音量,但几近冷淡的言词却更加刺伤了她!“况且,你刚刚才给了我有股被背叛的感觉,让我实在无法再信任你。” 就算他赏她一记耳光,也不会比这话更伤人。 平生第一次,她有一股想尖叫的冲动,不明白在一夕之间,他对待她的态度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彷佛判若两人一般? 纵然想开口问他,但歉疚与罪恶感在她心中撞击着,强烈得令她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面对他。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知道,他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原谅她这个自私鬼了。 这一句话,反复地敲在她心头上,敲得她眼前发暗、四肢冰冷,好似严冬突然降临……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爹爹的一生,是怎么毁在一张契约上的吗?”话锋一转,他淡淡说着,声音低沉,却掩不住其中的愤怒及紧绷的控制。“他就是太过相信别人,以为掏心掏肺,别人也会真诚以待。” 说到这里,他一对目光缓缓地凝向她,脸上表情就像石刻一般,教她不由得一阵心虚。 接下来他所吐出的每一个字,就似冰雹括过一般。 “但真相总是残酷的,一句话说得好,休将我语同他语,未必他心似我心,不是吗?”他温和、丝丝的声音中藏着冷酷,温柔的音调远比尖锐的咆哮还令人感到害怕。 这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就在她和他眼神交接的一剎那,她看到他眼中一层冷淡的雾气…… “看来,我在你的眼中已经成了一个卑鄙小人了,是吗?”从小到大在爹爹的宠爱与姐姐们的呵护中,她从来不知道悲伤与痛苦为何物? 可是现在,她突然间都顿悟了…… 所谓的悲伤,就是心不断撞击着胸口,彷佛要撞裂开来才肯罢休;而痛苦是血一吋吋的冰冷,好像要冻结成冰一般,想要紧紧挽回失去的,却使不出半丝力气,宛如僵化似的,令人无助。 他深深注视着她,不愿说出更伤人的话,“事已至此,我多说无益,还请柳小姐成全。” 微张着口,她想留他、想说不,但到了舌尖,它却化成了一声“好”,一听到自己说出口的,竟是个“好”字时,她震惊得连自己都感到错愕! 而他,只是面如死灰地望着她,心已如死水。 隆隆低沉的雷声,在远方的灰霭下闷哼着,一波波的连绵冷雨足足下了一整夜,坚冰般刺骨的寒意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蔓延,又湿又冷,一如她此刻的心绪…… “真让人料想不到,原来徐公子也是个见异思迁的男人,我还以为他天生就是一只闷葫芦,想不到该聪明的时候,他倒也不含糊呀!”俗话说得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嘛,兰儿ㄚ头不禁心忖着。 一旦入了公主府,若能受到贵阳公主的恩宠与信任,从此平步青云、封官晋爵,皆是指日可待。 只是…… “若兰儿没记错的话,徐公子似乎与小姐之间,还尚有一纸婚约?” 只见柳绫儿半倚着窗台,双眸看着窗外,心思始终飘荡在虚无之间,过了好半晌,她才有气无力地轻应了声。 “早不作数了。”话落,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僵硬的能裂开。 事隔多日,她的心绪依然如此沉重,想起自己的残忍,彷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不想再勉强他。”若是为了成就她的理想,这些日子以来,他确实也被她利用得够彻底了。 忆起他离开的那一天,眼中所流露出来受伤神情,至今仍撕扯着她的心,感觉自己就像个残酷的刽子手,无情地迫害一个无辜的穷书生。 “这倒是实话。”不明究理的兰儿,口无遮拦地应和道:“若换作我是徐公子呀,与其成为柳家赘婿,没日没夜地为柳家卖命,倒不如只侍候公主一人,也好过给人做牛做马强呀!”最教人不平的是,当赘婿耶!那不就明摆着,连将来生了儿子,还没法儿让孩子跟自个儿祖宗的姓氏呢! 这有多委屈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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