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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时候叫。”脚下一旋,冷情儿完全不将男子的恫吓放在眼底,兀自在对方眸光的目送之下,傲然地掉头离去。

  “爵爷,您真让那放肆的丫头就这么走了?李凤仙不住的替闻天放抱屈,“她方才对您明明是那么无礼,甚至还……”

  “无妨。”凝觑着渐行渐远,终于消逝在幽深长廊转角处的纤细身影,闻天放性感的薄唇轻轻一扯,在黑暗中荡出一抹诡谲笑容。

  那丫头……终究会付出代价的。

  天方露白,在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嘶吼中,醉红楼的屋瓦险些被震掉了一大半,满院栖息的鸟儿也被声声连绵不绝的鬼哭神号,惊吓得振翅乱飞。

  “你……你好样的!”鸨娘怒瞪着冷情儿那一张写满倔强的脸儿,眼中燃烧着无法克制的愤怒,略显肥胖的身子更因气愤而不住地抖颤着。

  昨天夜里,她不过抽空去了一趟城郊物色“新货”,打算给醉红楼“去旧布新”一番,以便留住客源。

  想那城南,近来勾栏院是一家家的开,里头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简直就要把她这京城首屈一指的醉红楼给比了下去,此举攸关存亡,她怎能不好生打算打算。

  岂知,就在她忙得焦头烂额、忧心忡忡的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人专来搞破坏,捅了一地的烂摊子,好等着她来收拾。

  “你要明白,我们这儿做的是前门迎、后门送的生意,原本是不留情面的,若不是当初我好心收留了你这不知感激的东西,就凭你这副半毁的小脸,早就不知流浪到哪儿当饿死鬼了!现在倒好了,居然还胆敢扯我后腿,坏我生意?”

  “收留?”冷情儿缓缓一笑,冷不防将一盆充满敌意的冰水,往鸨娘兜头泼下,“我在这儿做牛做马,可收过容姨你一文钱,拿过一日薪饷?别的不说,光这几年的劳役,早就足以偿还我爹爹所积欠下的银两。”

  “哟!说得倒轻巧,你难道忘了,我这儿还有一张你那不成材的爹爹给你打下的卖身契呢!”鸨娘反唇相稽,回敬了一句。“光是这一笔,你拿什么来与我清算?”

  鸨娘尖锐的言语像钉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钉在她心坎上。因为父亲的冷漠无情,叫她饱经人世沧桑、受尽人情冷暖的滋味。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具没了魂魄的空壳,行尸走肉般地在这尔虞我诈、工于心计的人世间苟延残喘,一凭芳华虚度。

  思及此,她无语了,瞬间沉默得吓人。

  这时,门外踏进两名壮汉,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只沉重厚实的紫檀木箧轻轻搁放在鸨娘面前,然后其中一名壮汉随即上前,奉上一封盖有蜡印的书信。

  鸨娘怔怔接过,修长的凤尾长戒挑开封印,蹙眉凝神地仔细阅览书信内容……

  一旁,原本轻啜着热茶,专来状告冷情儿不是的李凤仙,见鸨娘正忙着旁事无暇顾及,便自作主张,迳行接续鸨娘未完的叫训。

  “容姨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一旦入了青楼,再怎么扮清高。在外人眼底都是一个样儿!争气点儿的,身上穿的、戴的不都是每位出手阔绰的恩客赏赐?又岂有不当成自个儿祖宗般供着。偏偏就是有人不识好歹,一对眼睛仿佛长顶上去丁!更荒谬的是,明明是个麻子黑脸,还当自个儿是天仙美人,一副神圣不可高攀的模样,真是可笑得紧……”

  一番又臭又长的讥讽未尽,另一个喜出望外的愉悦嗓音,却在这眉睫上极为唐突地响起。

  “呵呵……难得、真是难得呀!”

  李凤仙转觑向鸨娘,恰巧撞见鸨娘一脸尽释前嫌、喜不自胜的表情,胖呼呼的圆脸上,还有一弯晕陶陶的笑容。

  “容姨,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欢喜的?”瞧她,眼儿都笑眯成一条缝了。

  “你容姨我啊!刚刚成了一笔大买卖,够咱们醉红楼里的姑娘吃穿不愁罗!”

  鸨娘笑得花枝乱颤,一对眼儿猛盯着那只上好紫檀木箧不放,盯得两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素闻靖王豁达神武、气度不凡,如今一见,果然是个上得了抬面的人物,竟命人送来黄金百两,却只问她要个人一一那个从没给她攒过一文钱的小丫头。

  鸨娘喜孜孜地心忖着,虽不知靖王向她讨了个乏人间津,且还与之有过恩怨的丫头去是为了哪一桩,但那也很快的与她没有任何瓜葛了。

  舍弃一麻烦,抱得万锭银,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买卖,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哎哟!我说我的好情儿啊……”

  不知为何,鸨娘瞬间转了性,一脸和气慈爱的神情,与适才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尤其那张经过浓妆艳抹的老脸上,一弯极度谄媚的笑容,任在场的人见了,无不被吓得鸡皮疙瘩叮叮咚咚地掉满地。

  怎么,难道容姨真被她给气傻了?

  冷情儿狐疑地猜想当头,鸨娘也在这个时候,纡尊降贵地挪动着她那肥敦敦的臃肿身躯,兜凑了过来,笑咪咪地劝贺道:“你这丫头总算是苦尽甘来、拨云见日了呀!”

  鸨娘吃吃笑着,热络地挽着冷情儿的臂弯,还不忘亲昵地在她粉嫩的手背上轻拍着,并自我吹捧一番,“我啊!总算没白养你这些年,所有辛苦都有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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