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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再次回首水光潋滟的汩水河。无论周遭怎样惨烈悲伤,它永远超然事外,无动于衷。

  “黄黄的落叶飘飘,到我的肩膀,母亲要我抚平,我却将它收藏。长大后的人啊,怎么会懂得它的忧伤……”

  这种时候她竟想起一首小时候时常唱的一首歌谣,她自嘲地一笑。

  可是那个时候是多么幸福啊,无忧无虑,呼吸着自由自在的空气,不必理会世间的纷纷扰扰,不必将心中最悲哀的爱掩藏。

  她止不住身体的失重,一晃,倒在帝车冰冷的胸膛上。

  记忆中温暖的胸膛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冰冷。

  帝车紧紧抱着她,双手不觉间染成血红,“玉阡萝……”

  一滴清泪滴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

  他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此时说些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发丝飞扬,飘舞在她如玉的脸上,隐约遮住两行清泪。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涌现无限情意。

  “你终究还是胜过我了。”她的声音轻若浮尘。换作是她,不知下不下得了手。

  泪水滴落在她眼中,顺着眼色滑落。

  勾起一抹凄凉的笑,玉阡萝缓缓闭上眼睛。

  她的爱,再见了。

  冷风中他拥着她,衣袂纠结,随风飞扬。

  “黄黄的落叶飘飘,到我的肩膀,母亲要我抚平,我却将它收藏。长大后的人啊,怎么会懂得它的忧伤……”

  玉阡萝躺在幺凤宫湿凉的硬石地上,口中轻轻地哼唱小时最喜欢的一首歌。

  她的生命中没有母亲的出现,她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这首童谣也是抚育她长大的阿么娘教她的。阿么娘的头发有到脚底那么长,唱歌很好听,听她的歌声像是聆听天的鸣奏,令人心旷神怡。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每每望着她的时候都是露出最温柔的笑。可是她并没有陪伴她更多的时间,只短短地不到十年的光景,阿么娘就像蒸发掉一样,自那没有月光的夜晚之后,便再没有出现。

  父亲说,她跟心爱的人走了。去了哪里,他却没有说。

  父亲——她一直是相信他的。父亲没有儿子,她便习文修武,精研法术,努力成为让他骄傲的孩子。

  她是在父亲的期望与教诲中成长的。

  他教会她,爱国家要胜于爱任何东西,包括自己,包括爱情。

  帝车,她最爱的人,他们相识在位于两国之间的莫知山。那里最有名的是山中每一样生物都会唱歌。

  夏日炎炎,清水边一声低沉的呼唤从此牵出一段纠缠不断的情缘。

  如果早知他是简玉国未来的国君,她不会允许自己爱上他。

  他们忘我地在青山绿水间流连,用彼此开心的笑声染遍林间……直到战争开始的那一刻。

  那一刻,如雷击顶。

  他竟要求她随他回简玉国,成就美好的姻缘!

  最终,他们在莫知山分开,却在战场上相遇。

  战场上他们彼此遥望,相互厮杀,可是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渴望。

  十年一战,心神俱疲。

  她的成功与失败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命运,不容有失。拼着伤痕累累的心,她一直走下去,坚持战斗,死去的朋友和亲人的声音一刻不停地鞭策她,将她逼得更紧。

  可是,她还是输了,输得彻底。

  帝车的剑刺穿她的胸膛时,她只觉一凉,痛彻心扉的感觉向四肢百骸火速蔓延。

  不是伤痛,是心痛。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一切,结果到他的剑穿过胸膛时,她才清楚地知道——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坚强。

  回忆在眼前飞快地旋转,最后停在胸膛里尖利无比的剑。伴着无穷无尽黑暗的是痛彻心扉的伤。

  滴入眼中的他的泪仿佛火焰般灼热,烧痛她的双眼。

  身下的冰冷浸泡在周围,幺凤宫的窗纱被风吹得飘动。

  她疲惫地叹息,原来并不是所有失而复得的东西都是令人高兴的。

  “黄黄的落叶飘飘,到我的肩膀,母亲要我抚平……”

  声音缥缈,仿若空中净白色的浮云。

  “帝车,我都想起来了。”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记忆……终归还是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帝车回到幺凤宫,却被挡在门外。

  花柔为难地垂头,“主子说要安静,不许……不许任何人进去。”

  “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帝车阴沉着脸。

  “……我想要安静一下,你今天去别的地方吧。”房间传出玉阡萝淡淡的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任何感情。

  房间内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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