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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不行啊,王爷要知道了,会生气的。”

  “生气就生气,反正我不吃!”

  “但娘娘——”

  “你再不走,换我要罚你了!”

  “是,奴婢知道了。”

  纳敏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杜海棠回眸看

  向冷守诚。“我知道孛古野不该奏请隆庆皇帝禁说南夏语,但这必定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定,你不能因为他一项不利于我国的作为,便断定了他与秘约一事有关。你瞧,他待我很好,我还是穿着南夏国的衣裳,他也从来没逼我得学乌焱国语。”

  “他待你很好?”冷守诚冷笑,“除了禁说南夏国语,你可知道他还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你可知道有多少南夏国人死在他手上?你可知道烈焰城城破之日,血流成河,铺尸为路,多少天伦为之梦碎?你可知道他查禁南夏国诗书,焚毁多少先人心血,坑杀多少耄老耆儒?他不是待你好,而是你眼盲心愚,自甘为奴!”

  冷守诚每说一句,杜海棠的心弦便震一下。

  她知道孛古野是乌焱国的南征大将,她也知道他手握大权,能定人生死,然而这一切的“知道”,却直至听见冷守诚亲口的指控才化成血淋淋的画面,真实而刺眼。

  杜海棠揪着襟口,苍白了脸,难以置信地喃喃说道:“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你当真全不知情?”冷守诚狐疑地拧起眉。从探子口中,他知道孛古野严禁下人在杜海棠面前谈论政事,但是他不晓得竟是执行得如此彻底,半点口风都不露。

  杜海棠摇头,“他没说。”

  冷守诚撇了撇嘴角,“没说,可不代表他没做。”

  “小指是轻视之意,左掌拍击手背只是加重语意,不用也是可以。若是左手成拳就是——”

  “等一下。”孛古野对偃城耆老喊停,扬声唤住捧着食盒从门外经过的丫鬟,“王妃用完膳了吗?”

  纳敏摇头,有些畏惧地看着已经连续数天都绷着脸的孛古野,“王妃说她还不饿。”

  又是不饿!

  她是存心想饿死自己吗?

  孛古野站起身,恭敬地朝老人打了一个长揖,“陈先生,今日就到此为止,谢谢你的指点,本王获益良多。”

  “哪里,这是老朽应该做的。”陈先生也恭敬地还了一揖。

  孛古野亲自送陈先生出门,转身便往思亲园走去,纳敏急忙捧着食盒跟上。“王爷,奴婢觉得王妃方才讲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奇怪呢。”

  “是吗?”孛古野凌厉的目光扫向思亲园外正在换班的侍卫,双眼微微眯起。

  “是啊,王爷,这么晚了,让娘娘一人待在这儿不好吧?万一教鬼给迷去了,岂不糟糕?”

  就怕不是鬼,而是人。

  孛古野勉强扬起嘴角,转身接过食盒,“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纳敏恭谨地行礼告退,孛古野提着食盒走向园门口。

  “王爷。”

  侍卫一见他,便将长枪收起,直挺挺地站着,孛古野却只是朝他们微点了下头,并没有步入园门。

  “海棠。”

  园中树叶花草摇曳,没有传出任何回应。

  孛古野心头一紧,低问:“可有异状?”

  “禀王爷,没有。”侍卫大声报告完,迟疑了会儿才说:“须鲁说他与再上一班卫兵交班时,好像有看到一只大鸟飞入园中。”

  “没人去查看?”

  侍卫见他脸色铁青,心下一凛,讷讷地解释道:“王妃没有唤人,而且偃城飞鸟本来就多。”

  孛古野点点头,没打算为难部属,朝着思亲园,扬声再唤:“海棠,你该用膳了。”

  园里依旧沉默。

  孛古野等了好一会儿,快捺不住性子冲入园中时,杜海棠的声音终于传出。

  “我不饿。”

  孛古野松了口气,“多少吃一点,再说天晚了,你也该回府了。”

  “我今晚想睡在我家。”

  “不行!”孛古野想也不想,马上打了回票。

  “可是——”她的声音突然消失,晚风掠过树梢,传来沙沙声响,仿佛人们正在窃窃私语。

  孛古野不安地拧起眉,悄悄向侍卫打了个手势。“海棠,你再不出来,本主要进去了。”

  “不要,你答应过我不进园的!”她立刻提出反对,又再沉默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回去就是了。”

  不过是他们交谈的片刻,孛古野调来的侍卫队已安静无声地将思亲园封得滴水不漏,弓箭手也已拉弓上箭就好定位,杜海棠一踏出思亲园见到的便是这如临大敌的阵仗,她吓了一跳,转身想奔回园中,孛古野马上伸手拉住她。

  “你要上哪?”

  她的眼眶红,鼻头也红,看他的眼神充满敌意,他不得不怀疑,也不得不猜想……

  孛古野扬起手,想令侍卫人园搜查,杜海棠立即拦住他,“你答应过,绝不入园骚扰我娘清眠!”

  “那么你老实告诉本王,圈中之人是不是石天毅派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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