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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怎么不知不觉又提起孟凯了?唉,思君情切啊!

  “也好,生个女儿将来能和我作伴。”羽瑶轻抚着婴儿,微笑说道。

  风波一愣。羽瑶才几岁?居然说这么死气沉沉的话。女儿陪她——这就是她的人生?

  “羽瑶,小孩也快满月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风波忧心的问。

  “我已经决定带着孩子回乡下老家。虽说当年我不顾家人反对,擅自随孟凯出走,但毕竟还是一家人,我想他们会谅解的。或许真的是养儿方知父母恩吧!过去我不懂,如今我总算是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了。”

  羽瑶释然的表情像是胸有成竹,看来她早已做好一切的准备了。“我父母年事已高,我身为长女就这么抛下他们不管,实在说不过去;离家多年,我是该回去了。

  照理说,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妥善的安排,风波应该为她高兴,然而——“回乡下?这怎么可以!”风波冲口就说。

  羽瑶眨眨眼,不明白她的反应。

  “你走了千寒怎么办?”她想也不想的说。

  羽瑶听了只是一笑。她拉回衣襟,将喂饱的婴儿竖起拍拍背。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风波见她但笑不语,立即追问。

  羽瑶却报以苦笑和叹息。她突然站起,将婴儿交还给护士,急性子的风波连这么点时间也等不了,赶忙上前再问。

  “我当然听见了,你都问了这么多次了。”羽瑶还是一副哭笑不得。“为什么你也和孟凯犯同样的毛病?明明就没有的事,你们却总是喜欢往那方向去想?”

  风波还后知后觉的:“哪个方向?”

  “就你想的方向啊!”羽瑶摇摇头。“风波,我若说我和千寒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愿意相信吗?”

  羽瑶说的这么直接,她倒难为情了。“我不是在逼问你,也没心存不良企图,你更无需考虑我的立场。反正——反正聚散离合是很平常的事,千寒不一定该我不可,他有权为自己选择。”

  “你曾经问过他的选择吗?”

  风波摇摇头。用意会还不够?听千寒亲口说不如教她去死吧!那种正面冲击岂不更加伤人?她才不问呢!

  “既然没有,你怎能断定他的选择?”

  “我——”

  “风波,当年我和孟凯全是靠千寒帮忙才得以在此展开新生活;即使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包括孟凯对他莫名的敌意,在我们面临困难时,他仍不吝啬地伸出援手。假如将他出于关怀所做的每一件事,全都解释成他是有目的的、为某人而为的,这对千寒太不公平了。”

  风波竟被羽瑶给堵得哑口无言。

  “的确,千寒是个很好的人,能使女人倾心的条件他都兼备了。可是,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看对眼的一拍即合,否则怎么也无法凑在一块。我很感激千寒,仅只如此,这份感激之心永远不可能会变成爱情,过去不曾,将来更不会。风波,你明白了吗?”

  “这是你单方面的想法而已,不是吗?也许千寒并不这么认为。”风波怅然的说。

  羽瑶轻拍她,浅浅的笑容似乎带有玄机。“当千寒第一次抱着宝宝时,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她随着羽瑶走出育婴室。突然,羽瑶一个后退反将她推上前,她一脸莫名的踏出门槛。羽瑶干嘛老推着她呀?

  “直接去问他本人不就知道了?”

  本人?别开玩笑了。结果,那个教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正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杵在她面前;此情此景,真的像开了风波一个大玩笑,她张着嘴傻呼呼的立在原地。

  千寒朝她走来。穿着浅灰色西装的身形修长依旧,不变的潇酒、俊逸,一如风波最初见到他时的情境;从此,无以自拔——羽瑶说得一点也没错,爱情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见对眼方已足够,不需要太多理由,只是一眼!

  似笑非笑的扬唇、潜伏捉狭的黑眸,他那该死的吸引人神情,恨得风波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呕!她吓得捂嘴。不会吧!都四个月了还害喜?

  不管了!她捂着嘴埋头窜逃,却冲向一堵厚实的人墙。

  “我说过,只要是我专程来逮你的,绝不会轻易让你跑掉。”千寒捉住她的双臂,就见她像护着天大宝贝似的紧捂嘴巴,两眼瞪得老大。

  “又想吐?我的长相真有那么教人反胃吗?”千寒连眉都皱了。

  风波深吸一大口气,试图缓和激动的情绪。嗯,好一点了,她立即不甘示弱的顶回去:“是你自己三番两次来吓我的,每次都是你的精心杰作!”

  “好吧!全是我的错,今天看你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我绝无二话。”他一脸的认命。

  “哼,阴险!”她甩开他,迳自踱步往旁边走去,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这羽瑶闪得可真快啊!一个不留神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风波怎么也想不到羽瑶竟会和千寒‘狼狈为奸’骗她来这里。

  “不阴险就见不到你了。”他尾随而上。“风波,你真无情,一句话都没说就避不见面。我承认我有错,但罪不至此吧!”

  风波倚靠在整片的玻璃窗边,不愿面对他的视线固定在成群的小天使中。

  “我一向都这么无情,你现在才知道?”她分明是为赌气。

  “是的,你无情。”他竟这么答。“这些日子我忙着四处奔走,公司该我处理的事一件也少不了,还有孟凯的后事——那几天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孟凯当初来找我时他刚退伍;不到四年,我送走了他,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看着他在火焰中烧成灰烬,只剩一坛骨灰——”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躲得远远的;我多么希望你能陪伴着我、安慰我,可是,你没有,你坚持弃我于不顾,哪怕只是一句问候你都吝啬。”

  他靠近风波,重叠着她的背、依附着她耳畔,属于男人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无助、空虚、渴望;仿佛像是不满自己被人给冷落的孩子一般,正对她提出最严重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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