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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没见着嫂夫人,难不成……”辛步愁视线巡过眼前女子,“你只纳妾不娶妻?”

  “女人宠不得,自然,不能给予独特地位!”他一副花丛老将模样。“个个地位相当,就会乖乖听话了,自然也不会为了争权夺位勾心斗角,惹人心烦。”

  “听起来……”辛步愁一脸不苟同,“她们在你的心中似乎都只是个工具,不放感情的?”

  “什么不放感情?”东方不拜招过小妾,一时间环肥燕瘦将他簇拥得几乎见不着人,只见他一个个偷香吻着脸蛋,惹来闪躲娇笑。

  “我对她们个个用的都是真情,只不过,东方大哥我是个多情种子,又有过人的‘能力’,自然,是不得专属于一个女子的。”

  辛步愁净冷哼着没作声。

  “别不信呢,”东方不拜一脸好心,“赶明儿个大哥同你推荐几个好货,包你通体舒畅……”

  他的话语却被气喘吁吁奔来的小虎子给打断了。

  “师傅!师娘……她……”小虎子结结巴巴,“她不见了!”

  锁着眉,辛步愁连招呼都没,转身而去。

  这边厢留着的东方不拜见状傻了眼,对辛步愁他是真心崇拜想结为莫逆,可几日下来却见他处事冷漠,彷佛啥事也没放进心头,这还是首日见他有如此激烈的举措。

  “怎么,”东方不拜好奇问着还没正常过来的小虎子,“你师傅有老婆?”

  “那自然!”

  他喘回了神,东方不拜虽在乡里间算是个小恶霸,可小虎子是个硬性的孩子,只服辛步愁,对这厮,脸色不如对着师傅时的十分之一恭敬。

  “有个婆娘却藏着不让人见……”东方不拜笑着左拥右抱,“想来你那师娘肯定貌似无盐。”

  “貌似无盐?!”小虎子怪笑,手指点过东方不拜那一个个抹得嫣红柳绿的小妾,“我师娘胭脂未施,可光素净着容颜都还比你这七个庸脂俗粉加在一块儿还要好看上千倍!”

  “小子吹大螺!好狂妄的语气!”东方不拜扫扫鼻头一睑不信,“瞧你形容成这样,难不成你那师娘是天仙降凡?”

  “认识东方少爷这么久,”他笑嘻嘻,“您说过的话里就这句最贴实了。”

  看着小虎子离去的背影,东方不拜没来由一肚子火气,挥挥手,便将他口中那堆“庸脂俗粉”赶走,并对那可以勾勒辛步愁如此冷情男子的神秘女人更添了几分好奇。


  他知道她迟早会醒来,却捉不准会在何时。

  她竟日沉沉睡着,他日夜守护,却没料到,她偏挑了个他不在的时候醒来。

  她在冰魄玉石中被囚之正确年月他并不知晓,只是,根据医书所载,在玉石中冰封得愈久愈需要一段恢复时间,而且,冰得愈久,她的记忆会愈遭到凝滞,刚清醒的她初时该只有孩童般的智力与记忆,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接回她被冰封前的那段年岁。

  若真如此,乍醒在陌生地方的她肯定是惶然无措的。

  辛步愁微有恼恨自屋中一路寻出,卧榻上还有点暖意显见她离开未久,是乍然清醒却见身边空无一人时的慌乱让她选择出走的吧!

  他跟着她细细足印走了一长段路,那足迹时深时浅,说明她心底的慌乱,这块陌生的大地再配上有限的记忆,可能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究竟想寻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认识她虽已八年,可他却连她的嗓音都不知晓。

  这会儿即将听着,他的心,没来由地一阵紧缩。

  她是依着落日方向行去的,出了城集,他终于在一处荒凉的崖顶看见了一抹嫩黄的身影。

  是她!他知道她今日穿的是鹅黄小袄搭着藕紫色的长裙。

  他清楚,因为那是他帮她穿上的衣裙。

  她竟日沉睡,成了他看顾的一尊安静的娃娃,是以他每日帮她净身,帮她更替不同颜色款式的衣裳。

  为她做这些事时,他并无多余心思,纯粹是以一个医者的身分罢了。

  他踱至她身后,感觉得出他的身子在感受到外来事物时突起了紧绷,像只饱受受惊吓的小兔,半天鼓不起勇气回头。

  “崖下之处叫‘锦绣谷’。”

  他淡淡出了声音,眼神却没看着她,迳自投向彩霞逐着落日的远天和两人脚下谷底的繁花锦簇。

  “右侧那池水叫‘巨指池’,传说此地远古时闹过场大干旱,有位好心肠的巨人路过此、插石入地,瞬即地下便有泉水涌出成池,每当池沸涌出气泡时,山下便起层云,当地人称此异象为‘泉涌云兴’。”

  “这儿只是半山腰,再往上爬另有一处高峰,那儿是观赏云海最好的地方,春夏之交、云烟缭绕,若在日出之际,则是红日东升,云霞焕彩,此外,还可远眺大江,游目骋怀,胸襟大开。”

  辛步愁停了声音,由着崖上风声呼啸穿梭在两人之间,由着她渐渐习惯他的声音,甚至,他的存在。

  片刻后,一个细细的嗓音响起,他微挑着居用眼角余光瞧着她,若非当真见她启了唇,他会当那只是风儿轻喃的声响罢了。

  那声音,说不出的柔软熨心,还有股淡淡的娇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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