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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姊姊,他就是对女人过敏的阿野,人其实很不错。姊姊见过吧?”两姊妹听到吼声同时回头。

  “碰过三次。一次是偶遇;一次之去美国前,某人的男朋友托我带东西给女朋友,据说是圣诞节礼物;一次是回合湾前,某人的女朋友托我回礼给男朋友,以及他周遭的亲朋好友,据说也是圣诞节礼物呢。”

  头垂垂的花雕很难忽略她话里的嘲弄。

  “对不起啦,这样比较省钱,谁教你刚好到美国玩嘛。”花雕乾笑数声,赶紧转移话题。“怎样,阿野人不错吧?”

  “有趣的小男生。”花欣低声沉吟著拆开发髻,将一头齐肩的大波浪散下,懒懒耙梳。

  “小男生?阿野没那么小吧?我记得他好像……二十三还是二十四岁了……”“二十五啦!”

  姊妹俩闻声抬眼,只瞧见一截没入和室的蓝色牛仔裤。

  “雕雕!亲爱的学长的马子,我们快渴死了,你在哪里?”

  “来了啦!”花雕匆匆接过花欣手中的袋子,跳起来奔向和室时一面补`充:“姊姊,叫我雕雕的就是阿劲,我先把补给品提去给他们,你快来哦。”

  花欣揉著额头,靠向鞋柜闭目休息,直到身子感觉到有些凉意,才一脸慵懒起身。走过还算整洁的大客厅,头半探进灯火通明的和室内。

  原本色调营造出来的暖柔气氛,被沸腾喧闹的阳刚咆哮声烘托得更形温馨,这种盛况在阴盛阳衰的花家是极为罕见的。刚从酷寒湿冷且因过年返乡而人车稀少的雨夜中冻回来,家里这一室的温暖特别吸引她伫足、沾染,甚至融入。

  “红中,白摸!”一只刻著红色中字的麻将敲下,室内一片哗然。 “我咧,有够邪门!阿野你刚刚是不是跑去换女生内裤,我们等一下脱下他裤子检查看看。”

  “我听你在放屁!”

  “今年是阿野的年,运势很强。”

  “学长讲话就是这么实在、中听;天助我也,五连庄,哈哈哈哈哈哈……”“那就祝龟毛野今年顺利开荤,泡到第一个马子,别年年贡龟,一贡二十几年,丢尽我们这帮兄弟的脸。”阿劲倾身拍拍笑声冻在嘴角的兄弟。

  “我去你的!阿郎,你闪开!”长腿弓起,跟著呼喝声踹出。

  这挂男孩子都是以拳脚功夫联络感情的吗?花欣唇畔漾笑,从斜倚的门框挺起娇躯。

  “阿野、阿劲!今天是大年初一耶,你们这些臭男生玩就玩,嘴巴干嘛那么坏。”

  花雕赏荤腥不忌的难兄难弟一记白眼,端著托盘从和室另一头钻进来,坐在亲爱的男朋友身旁,一一分送啤酒。看见门边转身欲去的人。

  “姊姊,进来啊,这些人你都认识的。对不对,杨品逸?”手大方勾住面色见腆的男朋友。

  花欣原想上楼泡个香喷喷的澡,洗去身上黏腻的汗水味,再下来会会一票男生,现下经粗线条的妹妹这么一叫,只得作罢了。

  纤巧的裸足一踏上和室地板,喧闹的室内立刻静悄悄,生怕唐突了佳人。

  “新年快乐。”花欣倾身抓起鸭血咬著,并纳闷男生门突然变斯文。“吃啊,别拘礼了,这袋零嘴要是吃不完,一样得劳烦各位打包回去,吃吧!”

  大男生们欢呼著一哄而起,粗鲁的手争先恐後的探望托盘上的小菜,室内旋即恢复活络嬉闹气氛。

  “新年快了,今天打扰姊姊了。”长相俊朗的杨品逸准备让出椅子,被花欣愉悦地挥著鸭血阻止。

  “大姊,新年快了,感谢你的鸭翅。”盘腿而坐的阿劲绑了条海盗巾,一身活力,指著隔壁座低头默默啃鸡脚的小伙子,介绍道:“这个是阿郎,兄弟会最幼齿的成员,刚入伍。小子,你懂不懂江湖规矩,快叫大姊。”

  “大姊,恭喜发财,新年快乐。”阿郎害羞的脸迅速抬起又垂下。

  “别打我主意,无论如何,办不到!我顶多祝她新年愉快。”阿野先声夺人的挥开那支指向自己的鸭翅,鸡皮疙瘩爬满臂。不只因为番婆姐的过分接近,还因为这些平时荤腥不忌得哥儿们一反粗鲁常态,像个文明人一样姊姊长、姊姊短的叫。

  才早生他两年,叫姊姊不会太沉重了吗?

  “谢谢,你也快乐。”花欣将脸凑到阿野绷硬的颊际,飞扬的发丝扫过他坚挺的鼻端。“门清一摸三呀……哗,碰碰糊加大三仙,是贡上开花吗?”

  指著台面的漂亮牌色,花欣笑见仓皇逃走的人草率地点点头,挤进阿劲的椅子里。

  “那你今年赌运不错嘛,小鬼。”她顺势坐下,没发现阿郎看清楚她脸後,鸡脚滑出嘴巴的错愕表情。

  “哪里,普普而已。”阿野得意的将阿劲顽抗的臀部挤开一点。

  不得了,皮球不弹了,这次居然没对“小鬼”感冒,花欣暗自赞许。是过年的关系吗?

  “大姊也是麻将行家哦。”阿劲惊疑。她看起来贤慧、气质出众,根本是秀外慧中的良家妇女典范、傅统中国女性代表。

  “不到行家境界,略懂皮毛,不至被唬罢了。”花欣灌著妹妹递给她的生啤酒。

  “嘿嘿嘿,名师出高徒,姊姊的麻将是我教的哦!”花雕丢下骨头,一脸得意非凡。

  “事到如今,我也就承认了,是那丫头拿刀逼我就范的,不是我生性嗜赌。”“姊姊乱讲!”

  虽然不够活泼,但也不致内向的阿郎一直默不作声,静静听著四周轻松自在的谈笑声。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注视花欣,深思的眸子几次停在那个轻松融入男生堆中,彷佛与熟识的老朋友久别重逢话家常的人;听她依然不慌不忙的清脆嗓音,看她自在惬意、依旧迷人的笑靥,欣赏她白信却不自满的举手投足。

  除了气质更沉稳,这张睽违四年多的清雅容颜丝毫未变,轻颦浅笑的神韵甚至更为妩媚动人。

  阿郎怔忡的思绪倒转至四年多前那个慌乱失序的夜晚,十字街口惊鸿一瞥後的短暂留痕,及至夜更深之後的再次邂逅,都让他对她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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