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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她不懂。汪水薰才一闪神,便直挺挺地被他拖进一间和室里。这里是……?关门声震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心跳加速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他的房间,她在心里尖叫,不用问也嗅得出一屋子他那特有的刚猛气息。

  蓝虎丢下手套后,双手搭上她的肩,“别动!”他低沉的喝令道。

  叫她别动,乖乖地束手就缚,他也太小看她汪水薰了吧!

  “你……”她腹中怒火狂炽,顺著胃壁延烧上喉头,眼看就要破口而出了。

  “肩膀借我一下。”蓝虎出乎意料地脆弱,他拿下眼镜,微弯著身子,在她还来不及发怒前,整个头便已埋进她纤细的肩上无声地哭泣。

  他在哭!汪水薰震惊的傻了眼,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耳朵旁又热又浓的湿气。这个人居然在哭!他不是“五色组”里精明能干的蓝虎吗?男人不是只会谩骂、故作勇猛、吃女孩子豆腐吗。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她排斥男人、讨厌他们,情愿一辈子单身也不想结婚,更不用说交个亲密爱人了。他怎么可以在她将男人定义为天地间最无耻下流的动物时,这么轻易地动摇她建立多年的信念。

  汪水薰全身硬邦邦的,一动也不敢动,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明白自己的善举因何而来,她的寒毛明明已经全竖了起来,她的意志明明在反抗他的接近,为什么她却狠不下心推开他?她可以藉机耻笑他的,可以笑他没用、笑他不像一个男人,可以……算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做这种雪上加霜的事。真讨厌,一定是他软弱的泪水腐化了她的本性。

  “你……你哭够了没?”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她,舌头差点打结,反胃的感觉隐隐又现。他太接近自己了,近得教人心惊胆战,简直是整个人贴著她了。为了管住自己的双手,她只得牢牢抓紧裤管,以免它们控制不住甩他几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光。

  听到她咬著牙嘶嘶作响的问话声,蓝虎淡淡一笑,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更加过分地扬起双手环上她的肩,将她抱得更紧。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想抱她,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抱过女人。

  看来他好像更伤心了。汪水薰僵直得像根电线杆,不敢妄动,也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脸。他干嘛贴得这么紧?

  “你到底好了没?”她的忍耐已达极限,只好急急地推开他。她快吐了。

  “没有同情心的女孩,你没看到我正在伤心啊!”他亮著哭红的眼眸,大刺刺地看著她,没有丝毫羞愧。男人会流泪也是天经地义,蓝虎可不以为自己这副模样有多难看。

  “你的伤心又不是我造成的。”她回嘴,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凶猛的眸里却少了以往的愤恨。

  “真冷血。”蓝虎淡淡地笑著,又将头搁在她的细肩上。现在的他需要有人听他倾吐心中的烦闷,不想听那些没用的软言软语、装饰姓的废话,他不需要这个。他知道汪水薰不是那种会说好听话的人,她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他需要一个人好好骂骂他。

  “你……你得了软骨症吗?”她低头想著,他能不能不要一副痛苦得要死的样子,让人看了心也不知不觉跟著酸涩起来。她的胃酸已经够多了。

  “我就不活大傻。”他蓦然从牙缝中蹦出一句强烈的自责,开朗已不复见。

  汪水薰翻绞的心因这声困兽般的嘶吼攫住了。

  “死……死了就死了,你就是哭死,他也不会回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说,心情从来没有这般沉重过,去他的眼泪、去他的自责。

  “他不该死。”蓝虎平淡的音调里掺著郁郁寡欢,话里透出若有似无的阴狠。

  这是头一次汪水薰觉得他可怕,他的憎恨是那么明显,他的森冷传到她身上,让他又僵又直的身子冻得发寒。她的心又再一次被震撼了。

  “他不该死却还是死了,你……你想那么多也没用。”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话,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安慰,她……她已经尽力了。

  蓝虎颤抖的双手再度抱住她,“为什么我会救不活他!为什么?”他狂暴地大喊,泪水再度流出。他恨自己的无能,恨他学医不精,不能及时就会大傻。

  奇怪地,她的胃居然不在翻绞了。多年来,只要有男孩子接近她就会反胃的毛病,被他这么一吼,竟奇迹似地不药而愈了。

  “你只是人又不是神,别再把自己估计得太高,行不行?”她讥诮著,没有时间去探讨自身的问题,显得有些心慌意乱。

  这男人怎么这么奇怪,有这么张严厉得吓死人的脸,以及健美先生看了都会自惭形秽的好体格,却这么爱哭,真没用!这种没用的男人她最看不惯了,可是他却轻易的突破了她筑了六年的心墙。

  “我知道我不是,可是我希望我是。”真情流露的蓝虎一心自责,刚毅的脸上抹不去过多的哀伤,看那么多人失望、难过,他心理实在不好受。

  “‘云天盟’没死过人吗?”汪水薰静默了半晌,才故作轻松地问。她真的不想问得这么唐突、冷血,可是她明白自己怎么也装不来轻声细语,他若因此而不悦,她也没辄。

  “当然死过人。”他闷闷地回答,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躲在女人怀里哭的一天,他一直认为他这一生有没有女人都无所谓,也不觉得多了个女人在身边,生活就会更有趣。没想到今天他赖以安慰的却是他认为可有可无的女人,而这个女人似乎还有强烈的“斥男心态”。

  “每死一个人,你就哭一次?”她哼道,对于他的亲近逐渐失去了排斥感,身子依旧僵直。

  “假如是呢?”他真想大笑。蓝虎将嘴轻柔地抵住她光滑的颈子,忍著不出声。积压了整整两天的郁气,慢慢地烟消云散,他几乎笑了。他埋在她的肩窝享受由她身上散发出的甜腻女人香。不是香水,他知道。

  “你的眼睛是怎么保养的,怎么没瞎?”以他这种滥情的性格,她倒是很怀疑。“还有,阁下的嘴巴能不能挪开点?”

  汪水薰真是尖酸刻薄的女人,找到同类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好。蓝虎再也忍不住仰头大笑。

  “你在笑我?!”听到他狂放的笑声,汪水薰猛然推开他,生气地大吼。

  “也可以这么说。”蓝虎没有刻意拢上嘴,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阿川只告诉他汪水薰来找他,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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