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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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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乌孙之前,华珍便已得知乌孙王并不年轻,然此刻一见,华珍的心既震惊又悲伤。 乌孙王惠靡身着褐色王服,年岁约莫七十上下,身形高大枯瘦,可以想见其年轻时亦有好体魄,如今虽近晚年,但那一双深陷在眉骨之下的双眸依旧锐利,此刻正毫不放松地直盯住华珍。 华珍忍住心头的伤悲,向惠靡垂首行礼。 惠靡瞧着这个中原女子,脸上并无丝毫喜悦的笑意,神情戒慎。 数日之前,他听到一项传言,那是由一个盐商处辗转得来的消息,其中指出此番到乌孙和亲的公主曾被蛮子掳去,清白早已被蛮子所夺,非完璧之身。 惠靡瞧住这个中原来的年轻女子,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实在看不出她有任何心虚之处。 然而,正因她那双漆黑的瞳眸是如此坦然、真切,更让他戒慎在心。 惟有城府极深之人才会令人瞧不清真貌! 惠靡不知此姝和亲究竟有何意欲,但有一点他绝对可以肯定——他绝不会宠幸一个心怀不轨、意欲未明的女人! “图伦,领她到营帐里歇息。”惠靡冷冷的下令。 图伦为中原商贾与乌孙人所出,因此可以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公主一路舟车劳顿,王上要臣下领公主入帐中歇息。” 华珍瞧了图伦一眼,随即向惠靡行礼离去。 出于直觉,她感到自己似乎是个不受乌孙王喜爱的女人,也许皇上根本不该派她西行和亲。 华珍望着周遭陌生的人事景物,心底再一次升起无助与仿徨之感。 进入她所属的帷帐之后,随行的婢女们开始着手打点她的起居所需,华珍瞧着这个以毡为壁的居所,想起自己的故乡那亭台楼阁,镜桥畔的杨柳荷塘……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这辈子她是不是注定得在这片大漠里终老呢? 对二八年华的华珍而言,一切是那么的遥远与沉重。成婚的仪式在三天后举行,华珍被惠靡册封为珍妃,成为乌孙王第七位妃子。 婚筵上,乌孙人大口喝酒吃肉、纵情享乐,坐在华珍身边的,是其它六位妃子,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妃子年岁堪为华珍之母,对她这位中原来的新妃,抱持着警戒与敌视之态度。 但是最令华珍感到无地自容的,不是年岁上的差异,而是乌孙王对待她的冷漠态度。 他甚至从未对她说过只字词组! 华珍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心底始终不安。 此时,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惠靡闻声面露喜色,一切皆落在华珍眼底,她不禁对来者好奇起来。 未几,一行人出现在婚筵上,走在众侍卫前头的是一个身形高壮的年轻男子。 “你可终于回来了!孩子。”惠靡开口。 男人笑了起来。“爷爷的大婚之日,元烈纵使人在万里之外,也会赶回来参加!”语毕,祖孙二人热烈的拥抱了一下。 华珍虽然不懂二人所说的话,却可以由他们亲匿之态看出两人关系定然十分亲近。 此时,元烈的目光落在华珍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元烈心头震了震,升起某种陌生的感觉。 “你的美让日月星辰失色!”他脱口便是纯正汉语,灼灼的眸光直盯住华珍公主。 这个中原女人除了有一张清艳绝俗的面孔之外,还有一种端庄睿智的气质,与乌孙女子十分不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华珍一怔,随即回道:“公子过奖了。”斟酌片刻,华珍又开口:“敢问公子是哪一位?何以能说一口汉语?”除了图伦之外,她尚未与乌孙人正式交谈。 元烈盯住她精致的绝色容颜,脸上的笑不由得在一瞬间隐敛。 “我叫元烈,是王上的长孙。”他停了停,目光掠过一旁的图伦。“我与图伦自幼情如兄弟,能说汉语自然不足为奇。”他瞧住这个中原女子,不知怎地,竟心生绮念,几乎要涌起强夺之意。 该死!她是王上的新妃啊! 紧接着,元烈转身离开,坐在营火前饮酒作乐,打算藉此摆脱心头绮思。 华珍见他离去时似怏怏不快,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淡淡的遗憾。 看来,欲与乌孙人交好,并非易事。 端坐一旁的惠靡将一切瞧在眼底,老脸上是一片深思。 半晌,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惠靡突地高声令道:“今夜是本王的大喜之日,现在也庆贺过了,本王要宣布一件事。” 大伙儿皆看向惠靡,不知在这种欢乐时刻,王上要宣布什么事。 “本王已封华珍为珍妃,算是响应了中原皇帝的和亲之仪,也算对汉王有个交代,但因珍妃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本王宣布,即刻起,将珍妃打入冷宫。” 此令一出,众人怔愣半晌,随即諠哗议论声四起,皆不知发生了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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