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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早就知道丽清会嫁给他是少允的计谋,但万万没想到。她会是吴守和将军的女儿——吴丽清。这么说来,她会嫁给他是因为要报仇雪恨?是因为有“成王府”这层关系,查起案来会顺利些?还是因为小时候捉弄他不够,长大后一并报仇?她对他是否存有一丝爱意?还是彻头彻尾都在逗着他玩?他想起了他们的斗嘴、他们的接触,和她欲离去时的刺激,难道那只是假相,只是游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深深被刺伤,而这痛的根源来自他深爱的丽清。

  “少儒……对不起……”在梦中的丽清再度掉泪。她竟掉入未来,看见怒气冲冲的少儒,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骗子。他知道了,他知道自个儿的身份,知道自己就是他发誓不要再看见的吴丽清。他多讨厌她啊!他讨厌她的一切,她的肥胖,她的丑陋,她的狡黠。在他的眼里,她是他一切混乱的根源,他原本是多么迷人的翩翩公子啊!优雅而有礼,却每每在她的挑衅之下失去风度,变得粗鲁不堪。她看见他拿着那块玉佩,大声的嘲笑她不配拥有它,眼看着就要将那块玉佩收回。

  “不要!少儒……玉佩……还我……”她不自主的伸出双手想捉住那块玉佩,那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啊!他怎么可以收回。

  少儒看着丽清伸出小手,突感一阵心痛。他迷惘了,到底在丽清心底,他占有什么地位,为什么连在昏睡中都不忘这块玉佩?他赶紧把玉佩塞进她伸出来的小手,并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她。为什么爱一个人如此痛苦?又为什么上天要让他在轻视了女人二十一年之后,再遇上如此的爱恋?他此生最恨被骗、被耍,他能摆脱得掉优越感,承认自己真的栽在一个欺骗他的女人的手里吗?

  他看着呼吸逐渐平稳的丽清,摸摸她的额头,烧退了,而也心中那把烈火还在燃烧。他痛苦的屈膝,将自己的头埋入其中,也埋掉对丽清的爱恋。

  丽清在一片酥软中醒来,浑身无力。至少她还活着,她讽刺的想,自己的命还真大,中了那要命的一箭,灵魂又在时空中飘游,最后还能荡回到自己的躯壳,是她的时辰未到,还是老天爷可怜她,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渴想喝水,她努力睁开眼睛,寻找茶壶的位置。

  “你醒了。”前方传来少儒冷若寒冰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他不高兴自己还活着?

  “水……”她困难的挤出这个字,换来的只是少儒呆滞的动作。

  “哪。”他倒杯水递给她,故意不去看她可怜兮兮的眼神。

  “谢……谢。”她苦涩的接过茶杯,喝下一整杯水。有了茶水的滋润,她觉得好多了,似乎也较有力气。

  “你……在生气。”为什么?

  “对一个刚从鬼门关爬回的人来说,你复原的程度真令人吃惊。”他知道自己不该将话说得这么冷淡,但他就是挥不掉心痛的感觉。

  “我……”丽清呆住了,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少儒的刻薄。

  “说不出话来,嗯?”少儒知道自己不该在她刚醒来时就逼问事情的真相,但他就是忍不住。只要一关系到丽清,他就会失去冷静,所以非把事实揪出来不可。

  “那块玉佩……”丽清刷白了脸。此刻正在少儒手中晃动的玉佩,不正是她随身携带的玉佩吗?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正是这块玉佩,我相信你一定有个好理由解释,为什么当年我输给吴丽清的东西会落在你手上?那无礼的丫头不会轻易将它送人,除非,除非你就是吴丽清。”少儒目光如炬的等待她的答案,愤怒的火焰如同飞舞的落叶,在他琥珀色的眼珠中舞动。

  “我……”丽清第一个想法就是否认,可是她已经累了,也厌倦这一切。他发现她的身份了,就像昨夜昏迷中的梦。她应该感到害怕,可是她却不。她早就明白这一天迟早要来临,只不过没想到是如此快,快到一切尚未就绪,快到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我的确是吴丽清。”她勇敢的看向少儒,看他的惊讶与愤怒,以及那张风云变色的俊脸。

  她真的是吴丽清。她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的道出事实,仿佛一切欺骗都不存在?他被愤怒遮住眼睛,以致于无法看出丽清眼中的哀伤及愧疚。

  “原来你真是吴丽清。”少儒深吸一口气。“告诉我,你和少允联手的游戏有不有趣?”

  “我没有——”

  “没有?”少儒愤怒的打断她。“你竟敢睁大眼睛说瞎话。你自个儿说,你是如何嫁进‘成王府’的?”

  “我——”丽清无法反驳这个事实,可是事情的真相并不如他所想。

  “少允这么做是替她老婆报仇,你附和他又是为哪桩?”少儒一步步逼进,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丽清给逼回床上。

  “因为,因为我爱你,你这个白痴。”事情非得如此不可吗?为什么少儒总要逼得别人无法喘息,连这种浪漫的表白,也要用骂人的语气来说明?她是豁出去了,剩下的就看他的反应。

  “如果这就是爱,那我可不敢领教。”少儒仍旧为自己被欺骗这事心痛,对她的表白不闻不问。

  “走,离开‘成王府’,我不想再看见你。”少儒心痛的下逐客令,他此时此刻只看得见自己受伤的心。

  “你不是说真的。”丽清苍白的小脸正对着他的眼睛,双手紧捉住他的衣袖。

  “再认真不过。放手。”少儒冷冷的警告丽清,眼神足以将她冻僵。

  “我不放手。”她有预感,一旦她放开紧捉着少儒的手,就会永远失去他。

  “那就别怪我无情。”少儒的大手用力一甩,便将毫无抵抗力的丽清甩出去。丽清任自个儿的身子往后飞去,她没有力气反抗,也不在乎了。少儒这么无情的刺伤她,她就像一具破碎的陶偶,任由清风将她带到天际。

  “丽清!”领客人前来的少允赶紧接住朝他飞来的丽清。他们这一票人方才在“听雨居”门外,将刚刚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混蛋少儒,他非宰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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