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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想洗澡。

  全身臭得像在猪圈里打过滚的路耕竹,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可惜那只是个梦。要不是比尔大发慈悲,恐怕此刻她还不知所措的站在甲板上等着和一群又脏又累的水手共挤狭窄的舱房,哪还有机会赖在货舱内怨声载道?

  没想到那死没良心的船长竟然也叫维阴斯,这种巧合未免诡异得教人头皮发麻。鲁维阴的全名就叫“维阴斯.鲁德尔”,据说来自一个血统纯正的家族,世代都是贵族。

  是贵族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堕落!想起他那该处极刑的冷漠,她就一肚子气。是他自己当众宣布决定她可以成为他们的一员,却又在下一秒钟将她丢给那群粗鄙不堪的船员,忍受他们猥亵的言语和淫浪的眼光。听说有些水手最喜欢刚要开始发育的小男孩,她得小心才是。要是让他们发现她其实是个女的,下场恐怕会比军妓还惨。所幸整条船上还有几个好人,比如说比尔和文质彬彬的二副,那小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实在不像是跑船的人。

  她好累,又好臭,却还得挤在这狭小的空间,忍受沉闷混浊的空气,她不干了!

  累得快昏倒的路耕竹决定放弃睡眠,上甲板透透气。她怀疑自己还没吃到任何一口食物之前就先挂了,水手的工作比她想象中来得粗重许多,光是收帆就要耗去一半力气,她手上的红肿便可证明。

  她悄悄的打开舱门走向甲板,极其小心的踞步行走,在经过鲁维阴的舱房时更是屏住呼吸。听说他的睡癖很差,要是不小心吵到他极有可能会被丢进大海喂鲨鱼,她可不想试那滋味。

  忙着踞步的路耕竹只管集中精神,未曾发现跟在她背后的阴影,直到一双污秽的大手自她身后想揽住她,却被她灵巧的闪过为止。

  “干什么?!”她立即转身面对侵略者。幸好自己的警觉心还算不错,要不然就惨了。

  “装什么圣洁?”偷香失败的水手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眼射淫光。“你他妈的神气什么,老子想要你还是看得起你哩!你以为你一个吉普赛小杂种的屁眼当真那么值钱吗?我呸!”跟着他又吐了口口水,粗鄙的样子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就算再不值钱,也轮不到你这个下三滥来插。”路耕竹冷冷的回话,决定以齐人之道还治齐人之身。既然如此倒霉掉到这个天杀的年代,那她也不必太过客气,尽量骂到爽为止。

  “你敢说老子是下三滥?”臭气熏天的水手脸色立即涨红,整个人像只刺猬般张牙舞爪,拉长身子就要向她扑过去。“臭小鬼,老子就让你尝尝下三滥的滋味。”

  “尽管放马过来!”路耕竹毫不犹豫的接受他的挑战。自掉到这该死的年代以来就倒足了八辈子的楣,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呢!他乐意自动送死,那正好,省去她找替死鬼的麻烦。

  “大话别说得太早,等我将你擂倒,我一定插到你屁股开花。”他边说遏向她逼近。

  路耕竹十分机警的往后退几步,小心地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她估计他一定是想采一举擒羊的方式扣住她的上半身,然后逼她就范。

  果然,对方的大手就如同她预料中一样自她的右上方直扑而下,她连忙低头避过,并捉住空档反扣住对方的手臂,顺势做了一个漂亮的过眉摔,将他摔向置于船板上的杂物堆,不但撞得他眼冒金星,还撞出了一堆面粉,和锵锵作响,足以吵醒所有人的货物散落声。

  顷刻间,大部分船员都醒了,个个带着迷糊的脑子和睡眼惺松的脸,不约而同的挤到甲板上看热闹。

  “马克,你的脸上怎么沾满了面粉,是不是嫌晚餐面包吃得太少,半夜偷点面粉充饥?”一个年轻水手恶意的调侃,立刻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给我闭嘴,查理。”马克恨恨的站起,摇头甩掉脸上的面粉,眼喷粹毒的射向路耕竹,一副想置她于死地的模样。“我会马上让这狗娘养的吉普赛小杂种知道我的厉害。”

  “就凭你吗?我呸!”路耕竹也不遑多让,入境问俗的秽言连连,以免太过于文雅和他们格格不入。

  “你娘的!”明显的讽刺让马克脸上挂不住,身旁的阵阵躁动更是教他不逞强都不行。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瘦巴巴的,却颇有几分力气。“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马克自大的放话,顺道呸了呸双手,摩拳擦掌准备痛宰路耕竹一番。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她也跟着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虚张声势。凭她娇小的身材并没多大把握能打赢体健如牛的马克,刚刚的胜利全凭头脑跟运气,她对肉搏战并不在行,但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她不能让整船人看笑话。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机会证明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任何人休想碰她!

  “这小子还真带种呢!”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水手鼓励性的拍拍她瘦小的肩,差点把她拍出泪来。

  “谢谢。”她含泪道谢。老天,他的手力重得像大炮一样,她的肩膀痛死了。

  “我赌二十镑这小子会赢。”拍她一掌的水手很讲义气的投她一票,她只好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我赌马克,这小子太瘦小了。”有人有其它不同意见。“我赌强尼。”又有一个水手下注。“我赌马克。”另一个马克的支持者挺身而出。“强尼,强尼!”“马克,马克!”两方人马的加油声瞬间有如万马奔腾,喧哗于这个寂静的夜,连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星子都醒了,张大着眼睛,观看着海面上的争斗。

  路耕竹暗暗的吞下口水,做好防备姿势,对方的情形也差不多,两方人马的加油声不绝于耳,眼看着战事就要一触即发。

  “妈的,这么晚不睡,你们都在干嘛?”比尔睁着一双睡眼,穿着睡衣冲上甲板,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

  “来得好,大副。”众人齐声欢呼,要他也参一脚下注。“咱们正下注赌这小子和马克看谁会打赢,你要不要也来赌一把?”大伙边笑边闹,叫得好不热闹。

  “不用想他知道,一定是马克。”和马克是拜把兄弟的吉米哼道,眼带不屑的打量着路耕竹瘦弱的身躯。

  “谁说的,我就赌强尼会赢。强尼,你说是吧?”重炮手照例又来一击,路耕竹只撑住含泪点头。

  “是……是。”她真希望他不要再拍了,再拍下去她的骨头稳碎。

  “马克,人家说要干掉你耶。”站在一旁的水手们开始鼓动,气氛顿时爬升到最高点,整船人像疯了一般的叫声。

  “打、打、打!”此起彼落的鼓噪声恍若是教堂内的唱诗班,争先恐后的大唱“愿主与你同在”,唱得她浑身冒汗,她可不敢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像刚才那么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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