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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贵嫂并没在村里采买,是因为夏天不想让人知道鬼屋里头住了人,却没想到让一个爬墙进来捡球的小女生毁了他所有计划。

  和贵嫂相熟后,宁静总算弄清楚了鬼屋的历史。

  这幢深宅大院是夏天曾叔公的祖产,贵嫂的母亲则曾在这里帮佣过,所以贵嫂娘家和夏家人有着多年未断的主仆情谊。

  三十多年前,这大屋里曾闹过一场不被允许的主仆相恋,末了一对情侣双双在堂屋里上吊自杀,他们死后,屋里狠狠闹过一场鬼患,众人绘声绘影都说见到了鬼,没多久后,这座大屋遭到了废弃荒置,没人打理也没人住,成了一座无人空屋。

  听完故事宁静瞪大眼,原来,这里还真的是一幢年代久远的鬼屋呢,夏天看不见不怕鬼可以理解,但贵嫂呢?

  “你真的……一点也不怕吗?”宁静环顾四周压低嗓音问。大屋后方还有好几间残破小屋,目前只有这幢还算完整的大房里住了夏天和贵嫂,其它几座都空着,而她始终没有勇气去探险。

  贵嫂笑了笑,“那个被传成女鬼的,是我的小阿姨。”

  原来如此,宁静噢了一声。

  之后她再听了贵嫂的故事才发觉她们那一家子的女人,情路还真是坎坷,她小阿姨是爱上主人的儿子不得善终,她母亲是丈夫早死守寡一辈子,而贵嫂则是嫁了个行船男子,距离上回夫妻相见已是一年半前的事了。

  “怎么会这样子呢?”宁静倚靠在流理台旁,小脸上满是不能理解,“既然会结婚就代表相爱,既然相爱,又为什么要分开?”

  贵嫂揉着面团,笑点了点宁静的鼻头,让她成了个白鼻心。

  “你还小,很多事情要长大之后才能明白。”

  “是因为他的爱不够深吗?”她还是想要弄明白。

  贵嫂依旧笑着,只是眼神缥缈,“是因为他的爱,喜欢飘泊。”

  太深奥了,宁静皱眉兼摇头,贵嫂也没让她再问,将话题转到了夏天。

  夏天的家在台北,贵嫂和夏天的父亲夏震虽有联系却也不是很熟,只是因为她就住在这山城附近,所以请她过来帮忙,三个月前她接到夏震电话,接下了他委请她照料儿子的工作。

  “对于天少爷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贵嫂想了想,“听说他从小就被封做了‘音乐神童’,九岁时去了维也纳,为什么他的眼睛会看不见?那我就不知道了。”

  怎么看不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能好好地活着!宁静想着。

  自从夏天和贵嫂的存在已广被村人知晓并接纳了以后,贵嫂常会出现在村里的市集里,而夏天,则是出现在宁静的单车后座上。

  宁静载着夏天回家去看了宁爸、宁妈,载着他去帮妈妈买酱油,载着他到处串门子,甚至还会载着他去和小毛等人在村里的小学操场上打棒球。

  她打棒球时,夏天就坐在操场边上,他伸直一双长腿,仰高脸向天,一边晒太阳,一边漫无目的听着声音打发时间。

  刚开始时他听的是鸟叫虫鸣,但渐渐地,他发现他的耳朵最爱追逐着的,是那个叫做宁静的女孩声音。

  她的音波时高时低,丝毫不掩饰她的心情。

  同队队友击出了全垒打时,她会大叫欢呼。

  敌队队友盗垒成功时,她会恨咒好一会儿,并要求队友不可以垂头丧气。

  她的声音,像一篇由高音、低音互织乱奏成的热闹乐章,不讲求规律协鸣,不刻意循规蹈矩,却是真真实实地存在,只是存在而已。

  不知不觉之间,他探出手摸向天空,陡然强烈地渴望着想知道那个叫宁静的女孩,她的脸是不是和她的声音一样,甜美且真实地存在……

  铿地一大声响,他的幻思被一颗正中额心的球给打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老天爷!我真是头猪!”

  连声的焦急道歉伴随着一股独特气息,夏天知道是她却不出声,任由着她跪直在他面前,一下高一下低地又是呵气又是检查他额上肿包。

  她靠得他好近好近。

  同往常一般,她对他总是毫无戒心,她向来只会想到他是个瞎子,却忽略他同样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十七岁少年,一个已经开始会产生性幻想的十七岁少年。

  她在他身前上下移,他虽然看不到,却可以嗅到她的汗水味,以及感受到她的身躯偶尔会不小心地碰触他。

  一下之后又是一下,他不禁要想象起如果能将她整个搂进怀里,他能对她做些什么有关于禁忌的事呢?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坏的,他起了惭愧。

  他大可以跟她说,说他没事,说他好得不能再好,但他并没这么做,他无法抗拒这种似有若无的顶级感官享受,虽然他知道这么做有些卑鄙,他是在利用她的同情心,但他就是无法抗拒。

  他喜欢享用着她的关怀,喜欢独占着她的心思,非常非常。

  “还疼吗?”

  宁静终于停下了动作认真问,他垂着脸,因为怕他的惭愧会写在脸上。

  他是因为微惭而无声,但她却紧张了,“小天,你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他终于压下心里的惭意而再度抬头,“我只是在想,对于一颗肇事的球该如何索赔?”

  “索赔?!”宁静瞪大眼睛,消化着他难得一见的幽默,片刻后才再开口,“你说呀!”她在他面前跪直,拍拍胸口一副海派样,“只要我办得到的,无条件照办。”

  “两个。”他比出两指。

  “什么两个?”她不懂。

  “我要两个赔偿。”

  厚!他一定是属狮子的,才会这么“狮子大开口”!

  “没问题。”为了表示豪气,她二话不说用力点头。

  “第一个,告诉我一项‘哇呜哇呜’冰里的配料。”

  她微讶,没有想到他的索赔会是这个,虽然不懂,但她还是很爽快公布,“芡实。”

  芡实?这是什么东西?他微哼,幸好是用交换条件,否则他永远都别想猜出这种怪东西。

  “OK!第二个赔偿,我想要摸你的脸。”

  宁静闻言讶异更甚,她甚至还转身瞪着小毛,想着是不是该先找人将这家伙抬到医院去,看他是不是已经被K成了脑震荡?要不向来避她唯恐不及的夏天,又怎会提出这种诡异要求──想摸她的脸?

  “你是不是晕了?告诉我这里有几根手指?”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动着。

  “你才是晕了。”他嘲笑她,“你忘了我是瞎子?”

  是喔!她懊恼地捶捶自己的猪脑袋,没理会身后小毛等人的窃笑。

  “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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