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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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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都摔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先确定她上上下下都没事了后才开始想到自己。 他尝试移动下半身,却发现左腿传来一阵剧痛,他暗暗去摸,摸到了一手黏腻,他知道流血了,但为了怕她自责他什么也没说,还将手上的黏意全抹进了草丛里。 她没事就好!他放宽了心。 “我没事,我很好。”他也要她放宽心。 接着由宁静先爬上道路去求援,一辆由台北送货回村里的小货车司机下车帮助了他们。 孔武有力的货车司机先是将夏天拉了上来,再将变形的单车也扔进货车厢里,小货车开动,宁静和夏天坐在货车后面的敞篷空货架上,开往村子里的医院,夏天脸上有伤,宁静急着带他去搽药,坐在后面是夏天的坚持,他脚上有伤,既怕被宁静看见,又怕弄脏了好心司机的脚踏垫,而在他们身旁不远处的,是那辆已经变形的单车。 “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 自货车开动后宁静就不停咕哝,起初夏天没出声,直至他再也受不了。 “小静,够了!你想过没有?错不在你,如果今天我不是看不见,那么就不必由你来载我,我们也不会摔这一跤,如果真要有人来扛这个错,那错的人是我,总在坐享其成着你的努力。” “你怎么能这么说?看不见也不是你想要的呀!”宁静大声抗议着不领情。 是吗? 他将她的话放在心头反复思索,半天没声音。 数分钟后他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对于他的动作,她先是一愣,继而想着既然车子在晃,那么两个人还是靠在一块比较妥当,所以也就任由着他了。 他淡淡开口,“好了,小静,就像我刚刚说的,摔都摔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抬起头,然后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他果然成功地转移了她的心思,她将脸儿仰高,看着那已经全然黑下了的天幕,却突然,开始猛力摇晃着他那屈起的膝头。 “快!小天!快将头抬高许愿,我看见一颗流星了耶!” 夏天拚命流汗暗暗咬牙,因为她正摇晃着他受了伤的脚,但他没嚷疼,他甚至还若无其事扯出了痛苦的微笑,因为他不想再让她被自责给淹没了。 “流星?还有呢?”他哄着她问。 “还有满天的星斗……天空中繁星点点……好漂亮的……唉!”她叹了好长好长的气,“如果你也能看得见就好……对了,我还没许愿呢!”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流星呀!我叫做宁静,我希望将来能有一天可以和小天一块坐在星空下,看星星。”这是她目前唯一想要拥有的愿望。 他没出声,只是悄悄地将她环得更紧了点。 车子进村前,他突然开口,“小静,为了让你消除些许愧疚,要不你再告诉我一种‘哇呜哇呜’冰中的配料吧。” 宁静翻翻白眼,表明受不了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勒索方式,“嘿!你不会是想用这种办法一个一个的逼出答案来吧?” 他不介怀地微笑,“怪你自己吧,灾难制造机。” 什么嘛!她不悦地噘起唇,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挤出“枸杞”两字。 “放心吧。”他揉着她的发丝,“这最后一项我会靠自己去猜出来,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什么意思? 她瞪瞪眼睛终于想起了自己曾说过的那句戏言── 如果全部猜出,今生供你差遣! 货车正巧行经一个水洼,她被震了一下,好半天才能收回心思。 喂喂喂!那不过是句玩笑话,是想激励他走入人群罢了,而他,竟当真了? 等医生看过夏天之后,宁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脸上的伤是小事,他的脚却伤得很重,连脚筋都断了,幸好他们在三个小时之内赶到医院,但如果没能仔细养伤,他不单会是个瞎子,且还会是个瘸子,还有,他背在身后那把心爱的小提琴,被摔成了废柴。 宁静自责难当,她赶紧通知贵嫂,而贵嫂,也赶紧打电话给夏天的爸爸。 那天晚上宁静不敢睡,整整一夜守在医院里,直到天亮时才让贵嫂赶回家,也好,她还可以顺带请妈妈炖个鸡汤让她带过去。 夏天的父亲就是在隔天下午来到医院里,并且载走了夏天的。 事情发生的突然,宁静连对夏天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她从家里端来鸡汤,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病床。 “你别担心。”贵嫂安慰着她,“少爷离开时表情很平静,他甚至是自己提出要求想跟着父亲走的,你也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见,需要人家特别的照料,台北那里的医疗设备比我们这里好,他是应该要回去接受彻底治疗的。” 宁静抱着鸡汤伤心地想。 他当然表情平静了,搞不好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走的,谁还敢再留在这里?当你身边有个灾难制造机的时候。 她想起了他为她取的绰号又是一阵伤心。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是也说了不怪她的吗?那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难道在他说不怪她时根本是骗人的?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等,他既然没有告别,那就是会再出现的意思了,她告诉自己。 日子一天天滑过,夏天过了,宁静学校开学了,日子很平淡,她却始终隐有期待,直到秋天也过了,有一天,她终于再度见到了贵嫂。 贵嫂是来向她告别的,夏先生来了电话,让她将鬼屋重新覆布关闭。 “为什么?”宁静不信地讶嚷。 “听夏先生的意思,少爷短期内是不会再来这边了。” “不来了……”宁静心头怅然失落,“那他要去哪里呢?”她只能小声地问。 “听夏先生的意思,少爷好像又要到国外去了。” “到国外去?那他有说些什么吗?” 贵嫂摇头,“电话是他爸爸打的,我没能和少爷说上话。” “那你呢?”满怀失落的宁静好半天才能将心思放在眼前女子身上。 “我呀?”贵嫂淡淡地笑了,“我想清楚了,女人青春有限,我已经写信给我丈夫了,跟他说我已经过腻了这种‘望夫生涯’,他如果不能换工作,那就等着换老婆吧。” 两人对视一笑,接着贵嫂挥挥手,转身走出宁静的视线范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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